无数个日夜，都是这对兄妹在互相支撑。

他们不会拥有老师，因为他们并不是正一派的正式弟子。为了学习道术，叶雨总在下课后与放假的时候，去一户道士宿舍里做小保姆。她给这些人烧菜、做饭、做家务，甚至还要刷马桶。而工资的代价，就是每个月能得到一页道术书。

一页，并不是一本。

工作了五年，叶雨才终于得到一本基础道术详解。她小心翼翼地拿着书去找哥哥教自己，据说叶全当时就哭了，说自己从未见过这么详细的道法术。

那一天，叶全做出了改变。他自告奋勇，前往正一派分部。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培养妹妹和自己，而正一派也许诺，若是有一天，他们能超越自己父亲的能力，就可以将父母的尸骨葬在正一派的墓地里，并且正式拥有正一派弟子的身份。

而他们父亲的身份，是大玄将。

按照他们跟正一派的赌约，必须每一个境界都达到乾坤。若是没考上，就要重新参加考核，直到拿到乾坤的身份。

叶雨是幸运的，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正一派总部安心学习。而叶全，却是待在正一派分部。每一天每一夜，都忍受着屈辱，将所有的工资都打给妹妹，让她能买点积分提升自己。

俩兄妹从来没犯过事儿，因为没人会向着他们。直到今天，是叶雨多年来犯下的唯一过错。

我坐在床上抽着烟，听着曹大给我的诉说。此时烟头烫到了我的手指，我下意识将烟头丢进烟灰缸，呢喃道：“非正式弟子，攻击分部的内门弟子，会是什么后果？”

“轻则逐出，重则承受牢狱之苦……”曹大叹气道，“今晚会开启对叶雨的审判，去看吗？”

我点头道：“去。”

他嗯了一声，而我们两人都是说不出话。

等天黑之后，我们去了执法堂。这里已经汇聚了不少人，许多都是认识叶雨的人，纷纷想过来看一下执法堂的审判结果。

这是一个类似于法庭的大厅，叶雨站在中央，面前摆放着一场长桌。上边坐着的，则是可以主宰她命运的执法堂长老。

她低着头，抓着自己的衣角，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一名长老说道：“叶雨，你在审问的时候，对自己的一切罪行都已经承认了，对吧？”

叶雨点头道：“我认罪，请求正一派宽大处理。”

那长老皱眉道：“按照正一派规定，你目前是属于见习弟子的身份，但却对正一派分部的内门弟子下如此重手。唔，应当判处你逐出正一派，并且废掉双手，终身不可使用道术。”

全场哗然一片，人们都是纷纷喊着，说这个处罚太过恐怖。

“李长老，我有点想法……”其实，又一个长老说道，“叶雨是见习弟子没错，可她的订单完成数，却超过了所有见习弟子的总和。甚至哪怕是二级订单，叶雨也完成过二十一个。按照她的速度，平均每个月完成六个订单，而我们的正式弟子们，则是每个月完成两个订单。她的身份是见习弟子不错，但能力已经达到了二级弟子的程度。甚至我觉得，她已经有半只脚踏入了三级弟子。还有她的哥哥叶全，吃苦耐劳，天赋异禀，已经达到玄将的层次。这对兄妹在很努力地还债，而且这一次的事情，是分部的弟子有损道士名誉，我请求从轻处理。”

李长老点头道：“分部弟子那边，我们也会进行严厉的处罚。各位长老对于叶雨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请求从轻处理。”

“请求不逐出正一派。”

“请求简单处理。”

“唔……”李长老想了想，然后说道，“叶雨，既然各位长老都在为你求情，我就对你处以不逐出门派规定。但你要承受些苦头，你能否接受？”

叶雨顿时一愣，连忙惊喜道：“可以，只要不逐出门派，什么都可以！”

李长老叹气道：“罚叶雨一年牢狱之刑，每日鞭打三十。这是最终决定，不可撤销。”

牢狱一年，每日鞭刑三十……

我听见这个处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承受得住？

然而，在如此重刑之下，叶雨还是心怀感激地说道：“多谢各位长老。”

“我不服！”

我心里激动，忍不住喊了起来。

在场的人们都是将目光投向了我，叶雨一见是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那李长老皱起眉头，问道：“你哪里不服？”

我穿过人群走进大厅，咬牙道：“正一派分部的那些人，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确实叶雨是动刀了，可她当时的想法是自保。如果正一派的宗旨，是女孩被玷污了清白也要忍着，那这种门派……老子不待也罢！”

“哦？”

李长老皱起眉头，饶有兴致地说道：“他们得手了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没得手。”

“他们扒衣服了吗？”

“差点就扒了……”我连忙说道，“但被我拦着了。”

“江成……”叶雨顿时急了，连忙跟我说道，“你别倔了。”

我不服气道：“我哪里倔了！”

李长老平静道：“年轻人，你知道我准备怎么处罚他们？”

我愣了一下，摇头说道：“不知道。”

“罚一个月工资。”李长老解释道。

“你这不是瞎判吗……”我惊怒道，“凭什么判得这么轻？”

“是你没认清楚事实吧……”李长老平静道，“哪怕是拉到正规的法庭上判，**未遂者都是被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期。而叶雨连衣服都没被脱，运气好一点是缓刑，运气差一点顶多判三年。我问你，是这个道理吧。”

我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可问题是你连他们三年都没判，甚至连缓刑都没有，反而只是被扣一个月工资。我问你，这样怎么能服众！”

“但他们被叶雨阉了……”李长老瞥了我一眼，说道，“换做是你，你想坐三年牢，还是想被阉掉？”

我顿时一愣，而在场的男道士们也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长老继续说道：“我来简单说一下他们的情况吧，当时被叶雨阉了的人总共有六人。其中有两个人因为伤口太大，无法缝合。有三个人缝合了，但经医生诊断，永远丧失了功能。至于第六个人还算可以，也不影响他的各方面功能。但医生说他的神经被破坏严重，以后哪怕跟再漂亮的女人睡觉，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话，而李长老继续说道：“以叶雨的刀法，当时完全可以攻击腿部，这样依然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她故意选择了阉掉这六个人，我来问问你。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坐三年牢，还是选被阉掉？”

我小声说道：“那……那对叶雨的处罚也太重了！牢狱一年，每日鞭刑三十。”

“这已经是从轻处罚了，她这是属于故意性的防卫过当……”李长老平淡道，“怎么，你不服气么？”

我愣了一下，咬牙道：“我就是觉得，明明都是那个宋信然王八蛋的错。”

“男人的不服气不该说出来，而是要用行动去证明……”李长老整理着文件，慢悠悠地说道，“你说的那个王八蛋，也要来参加道门大比。若是你心里不服气，就在道门大比上找他的麻烦，别在我这儿跳脚撒泼。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实力有身份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不要问门派能怎么保护你，而要问怎样才能让门派不舍得动你。你有在这骂我的时间，倒不如多去练练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