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吃下我们厂,吃下我的技术,我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柴泽厚脸上的忧愁又浓烈了些,他眺望向仓库那块,盯着落满雪的仓库房顶,忧心忡忡问,
“那眼下该怎么办?
咱们厂已经在亏钱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关厂了。”
侯一鸣眼神暗了暗,他拍拍柴泽厚的肩膀,扶着他往办公室走,
“别担心,我有办法。”
柴泽厚无奈摇摇头,扶着冰冷的楼梯扶手往楼上走,
“一鸣,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这一路走来,也都是靠你解决了诸多问题。
你的话,我都信。
你放心,厂里的事,我都配合你。”
听了柴泽厚的话,侯一鸣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他又和柴泽厚闲谈了几句,这才回了办公室。
一眨眼,就到了下班的时候。
吴波从维修部出来,他看了眼设计部,一脸为难搔了搔头,决定还是先回家。
回家路上,他满脑子都是要如何跟齐晓柔道歉。
这万一他嘴笨,把姑娘家惹哭了,这可咋办?
还是说,要带上道歉的礼物,然后在登门道歉?
就在吴波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瞥到吴澜没有关严实的房门。
弟弟回来了?
吴波眼睛一亮,决定去找吴澜问问怎么道歉才能显得真诚。
等吴波推开吴澜的房门,却并没有发现吴澜。
吴波脸色一僵,想到吴澜要是发现自己没经过他允许、就擅自进来,吴澜肯定又会发好大一顿脾气。
吴波连忙把踏进去的右脚收了回来,可目光无意间往里瞥到了什么。
吴波皱起眉,顾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大步走进了吴澜的房间。
这一进去,吴波才发现不对劲。
吴澜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东西了?
衣服、鞋、钱包,这些吴波有印象,吴澜曾经拿着本杂志跟他报了个吴家承担不起的价格。
但这些也就罢,最离谱的是,吴澜房间里还装了一台电视?
以吴澜在鸣盛工厂的工资,他绝对买不起这些东西。
那吴澜的钱,从哪儿来?
吴波坐在吴澜床边,怀疑的目光从这些物件上一一扫过。
难道说,弟弟背着自己,找人借钱了?
但很快,吴波又琢磨出一个更坏的结果。
难道是,弟弟偷偷挪用公款了?
这事儿,必须让吴澜交代清楚。
吴波这么想着,起身走出了吴澜的房间。
等天黑了下来,吴澜才披星戴月从外头回到家里。
等吴澜一走进饭厅,吴波坐在饭桌旁,抬手“砰”一声一拍桌,黑着脸问,
“吴澜,你老实交代,你房间里那些东西咋回事?
你哪来的钱?”
吴澜一皱眉,嘟囔了句,
“哥,我不是说了不准进我房间吗?
隐私权,你懂不懂啊?”
吴波气得脸色漆黑,他狠狠瞪了眼吴澜,吼道,
“哥问你话!
你要是敢坑蒙拐骗,俺亲自把你扭送公丨安丨局!”
吴波很少发脾气,最近一次发脾气,还是十年前吴澜偷拿了隔壁王麻子的毽子。
吴澜也被哥哥这模样吓得一哆嗦,他立刻站直了,老老实实交代,
“哥,我没骗钱……
我这不利用闲暇时间,兼职当翻译么,赚的可比在鸣盛工厂要多得多!”
一听弟弟是正当途径来的钱,吴波脸上的怒意这才消散。
他叹了口气,起身替吴澜盛饭,又把菜端上饭桌,这才心情沉重说道,
“别怪哥骂你。
哥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正直善良、健健康康,哥就心满意足了。
你看咱们侯总就是,坚决不和洋鬼子合作,多正直!”
吴澜夹了一筷子菜,不屑地撇撇嘴,
“正直?能当饭吃啊。
你也不瞧瞧现在鸣盛工厂有多惨淡,柴厂长不是说了,一台机子、一张碟都没卖出去么?
依我看啊,侯一鸣他就是没远见,目光短浅。”
一听吴澜居然这么说侯总,吴波可不高兴了,他皱起眉轻斥,
“吴澜,你咋能这么说老板?
侯总赏咱们一口饭吃,咱们就得感恩。
再说了,侯总总会有办法的。”
吴澜扒了两口饭,等把嘴里的饭咽进肚里,他才嗤笑道,
“哥,我看是你太相信侯一鸣了。
你得把眼光放长远。
你就说吧,侯一鸣敢和莱卡影视作对,不是找死是干什么?
我看啊,这回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吴波不高兴了。
他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俺说了,侯总会有办法的,他肯定有办法。”
说完,吴波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吴澜,
“你咋回事,你为啥要帮着老外说话?”
吴澜夹菜的手一顿,他没有回答哥哥的话,而是含含糊糊说道,
“哎呀哥,我这哪是帮人家说话啊?
你就等着瞧吧,用不了几天时间,你就能看到鸣盛工厂最后的结局。”
吴波不屑地哼了一声,显然没把吴澜的胡话放在心上,埋头继续吃饭。
等吃完了饭,吴波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想起自己一直没解决的问题,他扭头看了眼正打算出门的吴澜,喊了一声,
“弟啊,俺这几天干了件事儿让齐主任不高兴了,俺得给她赔礼道歉。你说你啥时候领她回咱家,到时候,俺做一桌好吃的,既欢迎她,又当做是俺的道歉了。”
一听齐晓柔的名字,吴澜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扭头瞪了眼哥哥,抬脚愤然往外跑,
“我不知道!
我和她没关系了!”
深冬的夜空不见一颗星星。
冷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飞向远处。
突然,黑茫茫的夜空落下莹白小点,飘落在路人脸颊上,化作一小滴水。
路人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捂着脸抬头看向夜空,这才发现漫天落下晶莹白点。
又开始下雪了。
路人裹紧衣服,大步离开了。
此时,莱卡影视分公司外的一家高档咖啡馆里,零星几位客人散落在店里。
店内打造的原木风格,悠扬的外国歌曲从收音机里飘摇而出。
咖啡馆二楼很冷清,只有一个漂亮优雅的女人坐在窗边欣赏夜景。
她左手端着红酒杯轻轻晃动,右手则握着大哥大,咯咯笑着打着越洋电话。
丽贝卡的美式英腔很浓,
“……霍华德,这次,你可欠我一份礼物了。”
电话那头的霍华德低沉一笑,
“美丽的女士,我记得我每年在你的诞生日和圣诞节都会送你礼物,我什么时候又欠了一份?”
丽贝卡把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放回桌面,她伸手点着朱红的唇,嘴角勾起一个诱人的弧度,
“那我换个说法吧。
霍华德,你还记得侯一鸣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半晌,霍华德的声音才再度传来,只不过这回声音里带上了点气急败坏,
“侯一鸣?
哦老天,我当然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