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多分钟,外头已经是大雨滂沱,三人也终于捆好所有的钢筋,往背上一背,准备原路返回。
可就在他们迈出一步时,三人头顶传来“咔嚓”响声。
有多年建房子经验的老六一听,立刻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脸色一变,大吼一声,
“快跑,房子要塌了!”
可话音还没落,就听“轰隆隆”一阵巨响,三人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与此同时,老工厂外围墙墙角处,打着伞的三个女人听到声响,连忙攀上围墙张望。
这一看到老工厂里塌了个厂房,顿时脸色惨白,尖叫出声,
“不好了,房子塌了,俺对象被埋里面了!”
与此同时,老工厂另一头。
侯一鸣正坐在老工厂办公室里,和柴泽厚、江良才等人讨论假货建材一事。
突然,脚下的地板一颤,外头传来一阵“轰隆隆”巨响。
侯一鸣等人立刻起身跑出去。
隔着厚厚的雨帘,众人就见远处才建了一半的厂房轰然倒塌!
江良才站在屋檐下,拍着胸膛吁了口气,
“还好早就让人撤走了,这注水的建材竟然连一场雨都扛不住。”
一旁柴泽厚背着手直摇头,
“是啊,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啊……”
可没等柴泽厚说完,从雨幕中由远及近传来尖锐的哭嚎声,
“救命啊……俺家当家的被埋了啊……”
众人脸色骤变。
厂房里有人!
侯一鸣当即手一挥,快速吩咐道,
“谷金方、封鸣蝉,你们跟着我过去帮忙。
老柴、江良才,你们去把隔壁救助站的人喊进来,记得带工具!”
几人连忙应下,分成两队快步跑进雨幕中。
好在侯一鸣做事考虑周全,当初老工厂开始翻修时,他考虑到工地可能会发生不可抗力的意外,便让人在老工厂旁边盖了座临时救助站。
这次工地里的人员都撤离了,救助站的人却还没有。
好在坍塌的厂房只建了一半,人没有埋多深。
至少等侯一鸣等人赶到时,老六三人的胳膊还露在外面。
雨势滂沱,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混杂着泥土的雨水就把废墟里的胳膊淹没。
侯一鸣立刻号召大家徒手挖掘,好歹把三人的脑袋给挖出来。
等工具和救助站的人一到,满身狼狈的侯一鸣撤到一边,打电话叫起救护车。
在众人的帮助下,老六三人全须全尾被挖了出来。
又在三个女人啜泣的感激声里,三个伤患被送上救护车、拖往医院。
侯一鸣抹了把脸,大步朝停车坪自己的车走去,准备也跟去医院。
这时,同样一身湿透的谷金方匆匆跑来,拦住侯一鸣。
大雨中,侯一鸣微微皱眉,
“怎么了?”
谷金方环视一圈,确保只有他、封鸣蝉和侯一鸣三人,这才低声道来,
“这三人是工地的工人,不过,他们是进来偷钢筋、带出去卖的。”
侯一鸣拍拍谷金方的肩膀,准备绕过他继续往车的方向走,
“这件事毕竟出在我手里,我先去趟医院,多多少少我也得负点责。”
谷金方摇摇头,一把拽住侯一鸣的胳膊,
“这雨刚下,厂房没这么脆弱。
我巡视了一圈,果然不对劲,这事儿,是人为的。”
侯一鸣的脚步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表情沉沉,
“看来,这背后捣鬼的人,是想把我逼入绝境啊。”
侯一鸣没有多逗留,他示意谷金方和封鸣蝉日后多警惕,还是开着车赶往医院。
去了医院,侯一鸣得知抢救及时,老六三人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面对三个不停道歉的女人,侯一鸣没有责怪她们,而是交了住院费,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终于渐渐变小。
侯一鸣开着车来到老工厂。
他同柴泽厚与江良才交代几句,正准备再去趟医院,可一群人的到来,打乱了侯一鸣的计划。
身穿墨绿色工作服的一群人涌入老工厂,其中领头的是个身材瘦削、五官平庸、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年轻男人。
在这个男人右脸颊上,长了颗黄豆大小的痦子,那痦子上,还有一根毛。
和来人撞在一起的侯一鸣打着伞拦住他们,皱着眉问,
“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年轻男人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工作证,他脸上那颗痦子上的毛也跟着抖了抖,
“我们是城市规划行政主管部门的,我是主任娄凯新,有人举报你们工地有违规行为,我们来例行检查。”
说完,娄凯新带着众人绕开侯一鸣,冲进工地里检查。
侯一鸣眉头紧皱,大步跟了上去。
然而,娄凯新说是例行检查,却什么都没有上手去看。
可以说是半点也不掩饰他们的敷衍。
娄凯新绕着工厂快速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大门前。
娄凯新看着侯一鸣,眼底浮现一抹暗光。
他把伞往脖子上一夹,伸手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红头文件,往侯一鸣跟前一递,态度傲慢宣布,
“老工厂建材材质不过关,从今天开始,无限期停工整顿。”
见侯一鸣不接文件,娄凯新不耐烦说道,
“侯一鸣,这可是政府下达的文件。”
侯一鸣单手接过文件,看也不看、随手叠成小方块塞进口袋,神色淡然说道,
“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给上级一个交代。”
娄凯新冷嗤了声,扭头带着众人快步离开了老工厂。
看着他们的背影,侯一鸣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下来。
他站在雨里,掏出大哥大,拨通一个电话。
撂了电话,侯一鸣大步走回总控室。
总控室里,江良才几人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见侯一鸣出去了又回来,江良才还有些疑惑,
“一鸣哥,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
侯一鸣把伞收好放在门外,淡淡把刚才发生的事描述一遍。
众人脸色骤变。
柴泽厚和俞向文冲出门,站在屋檐下朝大门口张望。
而江良才放下手中的笔,忧心忡忡问,
“来者不善啊,他们这不就是做了个过场,摆明了要暂停咱们翻修工厂嘛。
一鸣哥,我们该怎么办?”
侯一鸣走到窗户边,透过雨幕,看着不远处的围墙外,娄凯新一行人的车渐行渐远,淡淡说道,
“不着急,我已经安排了,先查一下,看能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完,侯一鸣走到总控室角落的沙发上坐下闭目养神。
等雨势越来越小,他才起身去往医院。
时间流逝,两天一晃而过。
侯一鸣站在老工厂总控室的屋檐下,眺望远处。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终于有要停的迹象。
而医院里的三位偷建材的工人,也转危为安。
自从谷金方告诉侯一鸣这场事故是人为导致,他就提前在医院做好防备。
果然,这两天一直有好几个不怀好意的记者去医院采访,都被他的人给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