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梁一愣,扭头看过去。
他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喊道,
“你、江良才,怎么会是你!”
尤其是看到江良才一改以前的懦弱模样,林建梁更是被震撼得张大了嘴。
江良才没理会林建梁,而是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路小跑到侯一鸣身边。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红本,笑着对台上的领导鞠躬道歉,
“对不起各位领导,由于我们设计院的证明今天才批下来,所以我临时去取了。
这是省设计院的证明,从今天起,我们已经并入省设计院了。”
林建梁满脸震惊,他冲过来,夺过江良才手里的红本翻来覆去反复看,
“不可能,你这种废物,怎么可能加入省设计院?
而且,你们设计院并入省设计院?
你别开玩笑了,你哪来的钱?拿你爹的丧葬费?”
省设计院与市设计院不同。
要说市设计院在并城名声大噪,那省设计院,就是不屑与市设计院争这个名号。
省设计院藏龙卧虎,多数为怪才,个个我行我素,虽然省设计院能人居多,但领导嘛,都喜欢听话的,所以也就更喜欢市设计院。
但个人加入和把整个设计院并入省设计院,可完全不同。
这可得需要老大一笔钱!
林建梁过于震惊,以至于口不择言。
这让台上的好几位领导都皱起眉。
反观江良才,本根不在乎林建梁的话,捞起桌上的设计稿,就往会议室正中走去。
倒是侯一鸣淡笑着跟林建梁解释,
“几万块而已,我有的是。”
说完,他走回座位上坐下,耐心听江良才讲解。
林建梁气得脸色通红,但顾忌场地,他也只得坐下。
此时,江良才巨细无遗讲解设计稿,而脑海中,则浮现父亲的音容笑貌。
父亲,您当年向首长和伟人,也是这样讲解设计稿的吗?
父亲,我终于踏出了我自己的第一步。
您,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江良才下意识挺起胸膛,连讲解的声音也更嘹亮。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江良才很快讲解完毕。
而台上的专家领导们,齐齐露出笑容,纷纷站起来鼓掌。
通过江良才的讲解,所有人都看到了华国工厂提高生产力的未来!
这一设计稿,一旦在全国上下的工厂实施,绝对会是一个质的飞越!
有专家从台上走下来,走到江良才身边,面带赞赏拍着他的肩膀,
“年轻人,有天赋!未来可期啊!”
说罢,专家又瞥了眼瘫在椅子上、满脸不忿的林建梁,砸吧着嘴摇摇头,
“听说你之前是林设计师的徒弟?
看来林建梁的眼神不太好。”
江良才看也不看林建梁,而是拉着专家、询问起设计专业上的一些难题。
倒是一旁的侯一鸣缓缓站起来,踱步到对面林建梁面前站定。
林建梁怒瞪他一眼,哑着嗓子骂道,
“侯一鸣,你满意了?竟然和江良才那个废物同流合污,你等着吧,你的工厂迟早要出事!”
侯一鸣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倾下身,凑近林建梁,沉声说道,
“林设计师,你真以为我看不懂你的设计稿?
要是真让你来设计,我的工厂,怕是三年五载也完成不了吧?”
说完,侯一鸣看也不看脸色惨白的林建梁,冲身后的小梦招招手,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论证会完美落幕。
而这天后,市设计院传出林建梁被上级领导传唤调查的消息。
又过了三天。
阳光正好,老旧的四合院里,在高大的阔叶树下,侯一鸣正坐在院子里,埋头和江良才讨论设计稿。
终于,侯一鸣一拍江良才的肩膀,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以了。这个设计稿比之前那个还要优化百分之五,等下吃完午饭,我们就去交方案。”
江良才抹了把脸上的汗渍,满脸钦佩看着侯一鸣,
“一鸣哥,要是能有你这种超前的思维,我早就当上国家一级设计师了。
说真的,你不当设计师可惜了。”
虽说设计稿是他画的,但里头所有关键性的、能提高生产效率的地方,都是一鸣哥指导的。
别看一鸣哥年纪不大,但在工厂翻修建议上,的确比从业多年的林建梁还要厉害。
侯一鸣笑了笑,起身走到屋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我要真当了设计师,那才叫可惜。”
这不过是侯一鸣把后世的设计理念照搬回了这个年代。
而且,侯一鸣两世为人,怎么可能会把目标定在这种小小的设计上面。
他要的,是带领整个华国,成为世界第一。
江良才不明白侯一鸣话里的意思,他把桌上厚厚的设计稿放入公文包,随后顺势往腋下一夹,
“先这样吧,一鸣哥,咱们现在就去提交,然后回来再吃饭,越早开工越好。”
江良才此刻心潮澎湃。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设计的第一座建筑。
他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就在这时,手里攥着冰糕的小梦,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她一见到江良才,笑嘻嘻冲他说,
“小江,那个欺负你的林建梁,被撤职啦,他再也不是一所的所长啦!”
侯一鸣一愣,随即和江良才对视一眼。
二人看出对方眼里的意思,相视一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林建梁,也算自食其果了。
二人没有耽搁,跟小梦说了句留饭后,便一前一后上了车,往建设厅赶去。
时间一晃而过,一个礼拜过去。
老工厂的翻修计划,终于落实下来。
要说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心心念念盼着老工厂动工的柴泽厚。
柴泽厚虽然年纪大,但也不输别人,等批示文件一到手,他就找侯一鸣申请了安排翻修工厂的建材一事。
很快,工厂翻修如火如荼展开了。
时间如指间沙,不知不觉,一个月悄然溜走。
这天,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马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知了——知了——”的蝉鸣声从高大的冬青树上传来,让人心头平添烦闷。
而这时,老工厂里仍然热火朝天。
高举的榔头砸下,发出“邦邦邦”的声音,好像砸在人的心头。
钢管被一车车卸在建材区,“乒零哐啷”在人们耳边炸开。
还有一车车的沙土运进老工厂,货车“轰轰”的轰鸣声,几乎要把老工厂掀翻。
一身墨蓝工装的侯一鸣把袖子卷起来,背着手带着江良才、封鸣蝉与谷金方在老工厂里巡视。
侯一鸣在沙堆旁站定。
沙堆分好几堆,黄褐色的沙子遍地都是,人走在上面,稍不注意就会打滑。
江良才把头上的安全帽扶正,他低头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又冲侯一鸣笑着说,
“一鸣哥,现在进度到了三分之一,只要不出意外,一个半月就能完工。”
现在的江良才,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与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阴郁青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