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无人开门，一片死寂。
得，又不在。八成，又是在那家餐馆打牙祭呢。
侯一鸣吁了口气，转身走下楼。
出了贫民区，过了一条街，侯一鸣第二次来到了那家湘菜馆。
当他走进餐馆的时候，里面正播放着理查德马尔克斯的当红曲rightherewaiting。
听着前世最爱的歌，他边跟着哼哼，边坐在了吧台前。
胖老板正在擦酒杯，看到熟面孔光临，立马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来了您吶”
还俏皮地，学起了京城口音。
这一幕，让侯一鸣想起了几年后在华国热播的电视剧——“京城人在纽越”。
侯一鸣一边伸出大拇指，一边笑着说道：“您这口音吶，那叫一个地道，一听就是老京城人儿。”
胖老板也乐了：“今天想吃点什么啊？”
侯一鸣左右环视了一圈：“先不急点菜，我是来找人的。姜万杰您应该认识吧，你这儿的常客，他来过吗？”
胖老板一脸纳闷：“他刚来，正在洗手间呢。怎么，你俩认识？”
侯一鸣放宽了心，拿起了菜单：“不但认识，我以后，还可能是他的上司呢，今天就来个牛肉米粉和潇湘猪手吧。”
胖老板越发纳闷，仔细瞧了瞧侯一鸣：“好嘞……您等着……”
然后若有所思地，转身走进了后厨。
不久，姜万杰走出了卫生间。看侯一鸣也在，又是暗自惊诧了一番。
但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有点交情了。觉着老是拒人于千里，显得自己太没格局，便大方地，坐在了侯一鸣旁边。
“呦，你这劲头都赶上尾行痴汉了，怎么老出现在我的活动据点。”
侯一鸣笑着道：“现在，你可是莓国电子界的大红人，你老板的心头宠。我这么尾行痴随，也是人之常情。”
姜万杰拿起菜单，边看边说道：“你这次来该不会是想说，你购买dct专利的事儿，有进展了吧？”
侯一鸣笑道：“岂止是有进展，简直是马到功成。”
说罢，从摆在吧台上的挎包里取出两份厚厚的文件，递到姜万杰的面前：“喏，一份是dct专利转让协议，一份是我答应过你的，为你引进世界级生产线，并改良升级的企划案。”
“前者，能让你的mpeg华丽升级。后者，能为你生产mpeg技术衍生产品。”
姜万杰不听则已，一听，整个人像在干涸的沙漠里，找到了一汪清泉一般。
带着震惊的表情，一把抓过文件，急促地翻阅了起来。
他的嘴角在抖动，手腕在抖动，连心尖，都在不住地抖动。
“你……你真的做到了……没想到，高博思真的有dct专利技术……”
侯一鸣调皮地叹了口气，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哎，可惜啊。你的白人老板，给你开了三倍的天~~~~~~~~价月薪，我这点筹码，恐怕很难打动你呦。”
还故意把天价的天字儿，拉长了音儿。
姜万杰没有回应，只是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侯一鸣觉得，是时候祭出，藏了很久的那个大杀器了。
于是转过身，正色道：“你知不知道那些白人老板们，一直拒绝购买你的技术的真正原因？”
姜万杰翻阅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了侯一鸣。
“表面上，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是因为种族歧视，不想搭理你这个东方推销者。还有一部分人，是出于不看好你这个技术的应用前景。不管如何，他们都没有认真回复，你失败的真正原因。”
“其实，真正原因很简单。莓国市场上，目前的主流家用视频设备，是家庭录像机。不管是手持式摄像机，还是座式录像机，都是莓国民众目前最热衷的产品。”
“而你的mpeg技术，即便在结合dct技术，实现改良升级之后，所研制出来的视频设备，在终端输出的视频质量，顶多与上述家用视频设备旗鼓相当。”
“那么莓国人，干嘛抛弃手头的成熟产品，去买你的视频输出质量并无优势的新产品？”
“所以，我就算给你买来了dct技术，你的mpeg技术以后在莓国市场，也是无用武之地的。那么，你还留在莓国的意义在哪里？”
姜万杰转过了头，一副思虑深沉的样子。
在他转头的一瞬，侯一鸣看到他眼神中写满了恍然大悟。
没错……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点…………
哎，我还是太沉迷于技术研发了。完全忽略了，分析莓国市场的特性。
可是那些白人企业家，为什么不在回绝我的时候，就向我挑明这些？
难道他们是懒得认真回应，我这个东方工程师？
还是说，不想倾囊相授地点拨我，只想看到我这个东方人，到处碰壁？
这么久了，只有侯一鸣肯认真为我分析，我到处碰壁的原因…………
什么太前卫有风险，什么缺乏匹配的生产线，这帮道貌岸然的白人，绝对不会成为我真正的合作伙伴！
不行，我要改换门庭！
甚至，要改换国家！
坐在湘菜馆的吧台前，侯一鸣等待着姜万杰的回应。
其实，就算姜万杰一直沉默，侯一鸣也对他想法的转变十拿九稳。
终于在四顾茅庐之后，候同学终于完成了，重生后的第二次重要挖角任务。
但侯一鸣还是觉得略失败——比刘皇叔多了一次，太失败了。
看姜万杰半晌无话，侯一鸣开口道：“莓国没有mpeg的生存土壤，可华国有啊。而且，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华国不像莓国，家用视频设备领域，各种产品百家争鸣，还未形成家庭录像机一统天下的格局。而且，这些形形色色的产品，在终端输出的视频质量，都不如mpeg的应用产品。”
“你对于华国的了解，还停留在七八年前。那我给你介绍下，华国现在以及将来的市场有多大。据我估计，只要这款mpeg应用产品能够投产，未来十年内，至少可以实现一百亿华国币的销售额。这在世界工业史上，也会是一个奇迹。”
“如果你现在不选择带着技术回国，那就相当于，错过了金山银山万里江山。我相信，你没这么蠢。”
姜万杰听了依旧未说话，只是拧开了身前威士忌的瓶盖，为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将杯子重重地砸在了吧台上，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接着，将一张二十美元的纸币放在吧台上，边起身边说道：“我明天就辞职，等我消息。”
看着姜万杰步伐坚定地离去，侯一鸣笑了笑。回转身子，继续翻阅起了菜单。
不久，胖老板端着两道菜和一碗米饭走进了吧台。
“哎这小子，怎么又是不打招呼就走了。”
侯一鸣看了眼两道菜，觉着很正宗，夹了一口猪蹄肉说道：“没事儿，他不在了，我陪你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