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已将平生的泪,全都哭干。
正在愣神时,身后响起了一阵催促开车的喇叭声。
回过神一看,原来是绿灯已亮。前方车辆,早已开出了二十几米远。
红姐赶忙踩起油门,摆脱了身后这群催命鬼的骚扰。
红色丰田,向着笔直主路的尽头缓缓开去。
前方,是当头迎照的冬日艳阳。
一副寓意吉祥的,火红美好画面。
可惜当夕阳西沉,今天的故事结局,却远不如画面那般美好。
剩下的几家经销商,与张总态度几乎一致。
可以缓收货,但,以后的合作,免谈。
甚至有一家经销商,完全没有体恤之情,严词警告,几天后就要来收货,一天都不能拖延。
红姐,也只能苦笑着离开,未做辩解,未做恳求。
别人按合同办事,自有别人的道理。
低声下气恳求宽限,也从来不是红姐的风格。
红姐只是微笑着,一一道别这些经销商,留给他们一个,孤独落寞,但倔强不认输的背影。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并城的冬日黄昏。
倦鸟们划过低空,各归各巢。
疲惫的人们,行色匆匆,各回各家。
唯有那些失意的灵魂,游荡在街上,仿佛无处安身。
红姐开着红色丰田,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悠。
道路两侧,是华灯初上的高楼大厦,百业千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回家。
虽然疲惫了一天,“受刑”了一天,可此刻若是在家里,好歹洗个热水澡,喝一杯暖胃的热饮,多少也能提提神,解解乏。
可是,她没有。
她依然还在,漫无目的的转悠着。
当路过商业区一间,三层高建筑的时候,她被喧闹声吸引,将车停在了辅路边。
定睛一看,建筑正门上写着:邹氏酒业集团第二营销部。
门口摆了几十箱,邹氏酒业的拳头产品:宫廷贡酒。
正门两边,是两个硕大的宣传板,上面写着邹氏酒业最新一轮的有奖促销活动广告。
五六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身挂红绸带、手拿扩音器的员工,正在大声向过往路人吆喝、宣讲。
“各位路过的朋友们注意啦,邹氏酒业集团,沉寂三个月以来的首次有奖大促销活动,于今天正式开始啦。”
“我们邹氏酒业集团,秉着工匠精神,沉潜三个月,悉心研发了最新款升级版宫廷贡酒。不仅在口感、香味上与上一款产品相比,实现了巨大提升。而且,在面市之初,便决定走亲民路线。不仅定价下调了三分之一,还推出了众多优惠大酬宾活动。”
“不为与同行恶性竞争,不为以次充好设下低价陷阱,只为倾情回馈,并城人民多年来的支持与厚爱…………”
红姐在车上,听着这些宣传语,瞬间瘫在了座位上。
难道……这就是邹氏酒业最新的行动?
难道……他们沉寂三个月,就是为了这番大动作做准备?
新款宫廷贡酒……?要知道,老款宫廷贡酒,就已经是并城酒水市场上当之无愧的
王者。其销量,甚至是玉粮液和剑南秋的总和……
这新款贡酒要是品质比老款还好,那其他酒业公司,要如何与他们争夺市场?
而且……定价还下调了三分之一……?这不就是把其他公司往死里逼吗……
红姐,已经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她此刻头昏脑涨,甚至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了。
这个点儿没回家,本打算到处转转散散心,没成想,被眼前这一幕震了一大惊。
她摘下墨镜,用双手使劲搓了一下脸。
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她终于没了在外逗留的闲心。踩起油门,向着自家的小窝开去。
开了约莫半小时,红色丰田停在了一个高档住宅区入口。
门口保安认出了红姐的车,提前向她摆手问好。
即便是在这个豪车如云的小区,这辆红色丰田,在当时也是独一无二的个性豪车。
红姐没有兴致寒暄,点头致意,开进了小区。
小姐带着一身疲惫,步履款款地走进了,自己爱巢所在的那栋楼。
几分钟后,红姐终于走进了自家客厅。
在鞋柜旁,脱下那双寂寞的高跟鞋,赤足走在波斯花纹的地毯上。
打开唱片机,放上爵士乐的黑胶唱片。
整间屋子,立刻被一股高雅安闲的氛围所环绕。
她坐到沙发上,为自己开了一瓶红酒。
躺在沙发上,一边啜饮,一边闭目养神。
“小姐,你回来啦?”
红姐睁眼,见是王四爷。
红姐的这所小窝,是个约二百平米的大平层。
之所以说是“小窝”,是因为,跟她以前在川西住过的大别墅比,确实小了很多。
三室两厅,平时,只有红姐和王四爷住着。
王四爷,是红姐多年的心腹。
甚至,算是红姐的非血缘至亲。
她已经习惯了,被王四爷照顾饮食起居的日子。
所以在买下这所豪宅之后,也给王四爷留了一间房。
“跑了一天,我都要累散架了。四爷,去给我做顿清淡点的饭。”
王四爷笑了笑:“已经做好了,一荤三素,还算清淡。小姐,那几个经销商,是不是没给好脸色?”
红姐用左手二指,边掐人中边说道;
“脸色还算说得过去,除了一个翻脸不认人的,剩下的,都答应缓一个月再交货。”
“但是,往后也不会再跟我们合作了。”
王四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姐,别怪我多嘴,我今天去买菜的时候,看到超市酒水架上,摆了很多瓶邹家出的新款贡酒。显然,邹家已经开始行动了。”
“加上,咱们一没了现金流,二没了库存,现在的形式,几乎就是站在悬崖边,随时要跌下去。小姐,你不如去问问,侯一鸣有什么主意吧,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别再揣那么多顾虑了。”
红姐喝了一口红酒,继续掐着人中;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当初,我对侯一鸣的好意百般抵触,还说了很多重话。让人家的一番好心,全都变成了驴肝肺。”
“我现在再去求他,就算他不计前嫌肯帮我,我哪儿还有脸,再接受他的帮助?
虽然是生死存亡之际,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吧?这张脸,还是留着吧。”
王四爷嘴唇颤动了几下,欲言又止。苦劝的话没说出口,只得换了个话题:
“那……小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红姐把酒杯放在了茶几上,双手又搓了一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