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泽厚起身相迎,热情握手寒暄。
聊了一会儿,几个工作人员便各就各位,开工做事。
摄像的摄像,打光的打光,采访的采访。
柴泽厚穿着笔挺的新西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我们鸣泽,虽然开业时间不长,但成长速度,是惊人的。无论是销售业绩,业内口碑,还是菜品品质,都呈现了,稳步提升的态势。”
“………………”
“鸣泽在并州餐饮业,取得的巨大成功,除了仰赖温俊卿大厨这样的一流名厨,还得益于,侯一鸣总经理的慧眼识珠,和精明领导、辛勤开垦。”
“………………”
这是一次,成功的采访。
东广台的工作人员们,在回去后的第一时间,便加班加点,迅速剪辑制作出了,播出内容。
借着覆盖全省的收视网络,这期制作精良的特别节目,迅速呈现在了,东广各地,电视观众的眼前。
温俊卿以往的仇人见了,咬牙切齿,巴不得砸了电视。
想投身餐饮业的人们,似乎见到了商机。仔细琢磨起了,鸣泽的商业模式。
更有一些大酒楼大食府,动起了,高薪挖角温俊卿的心思。
但有一个人,他的关注点,不在温俊卿的身上。
他在电视机前的反应,也和所有人,都不同。
此刻,他正身处莞城郊区,一间二十多平米,极其简陋的,单身隔断房里。
二十六七的年纪,稀疏的乱发,消瘦的身形。
满脸的,憔悴。
似乎,这些年遭受了许多,生活的摧残。
这个失意青年,正对着这期访谈里的某个人,簌簌流泪。
时不时,还抬起手背,擦拭眼角的泪。
他呆呆地,看完了整个访谈。
双目无神地,坐在破了好几个洞的,旧沙发上。
好似,在为什么事情,踌躇犹豫。
呆坐半天后,他似乎心意已决。弯起腰,从茶几下面拿出纸笔。
摊开信纸,用油笔,重重地写下了四个字:辞职申请……………………
寒冬腊月的并城,年味渐浓。
到处张灯结彩,人人喜上眉梢。
鸣泽食府里,侯一鸣与众人载歌载酒,庆贺着,过往一年的丰收。
但春风得意的,不止他一个。
几公里开外的万紫千红娱乐城,也是一片节日的欢腾。
一楼的迪厅内,灯球翻滚,炫彩纷呈。
震耳欲聋的热烈音乐,扭动腰肢的青年男女,展现着这个古城,年轻活力的一面。
二楼的包间内,一位衣着考究的雅痞范儿型男,动作熟练地开了一瓶几千块的洋酒,和身边的朋友们,分享共饮。
四楼宽敞的经理室内,一身红色套装、红色高跟鞋的红姐,正坐在沙发上,聆听楼下传来的……
人间喧嚣。
手上,照旧捧着一杯,进口红酒。
与往日不同的是,肩上,搭了个红色围巾。
好嘛,不愧是西川红姐。
这一身的红艳,恰如她蒸蒸日上的生意。一片红火,大有钱途。
红姐,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回想着,来西山省打拼半年的,点点滴滴。
新年嘛,除了憧憬未来,便是回忆往事。
今儿个,是个好日子。
她刻意跳过了许多,回忆中的不快画面。
比如在客厅里,看到裹着浴巾的女人和前夫。
比如在并城,和商业对手们,拼杀的一幕幕。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单单成交的酒水生意。
还有西山商会的成员们,与自己把酒言欢的美妙时刻。
自从侯一鸣,把她介绍给了西山商会,这个一身艳红的女人,便迅速俘虏了,协会里老少爷们儿的心。
个人魅力,她从不缺。
一颦一笑,都是西川女子的独特风情。
交际手腕,更是她的拿手好戏。
觥筹交错了两三次,她就把协会里众人的脾性、喜好,全都摸了个透。
再见面时,已是一副知己贴心人的架势。
就这样,红姐成了协会的编外人员。
要不是碍于祖传规矩,协会成员不能超过三十人。她这会儿,恐怕已是下一届会长的,有力竞争人选。
能攀上西山协会,好处自然是肉眼可见的。
原本,红姐闯荡西山省之初,仰赖的,是王家。
可惜,时间一长,红姐便看出,这王家根本没多少,提携自己的诚意。
除却给了点,低价进货的好处,别的地方,甭想占他们一点便宜。
直到和侯一鸣搭上线,在西山省的事业,才有了明显起色。
如今这个西山商会,能量之大,更是令自己瞠目结舌。
自从登上了这艘巨轮,自己的酒业生意,是一日千里,大有直挂云帆济沧海之势。
这加持效果,比侯一鸣还强出几倍。
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要凉个痛快,肯定要选,最大的那一棵………………
不知道是红酒度数太高,还是最近形势太好,导致有点飘。红姐的眼前,忽然现出了一幅,雄伟壮阔的画面。
画面中,有层层叠嶂的山峦,有波涛翻滚的江河,有旌旗飘扬、巍峨伫立的城阙…………
没错,她想起了,在鸣泽参观时,看到的那幅山河社稷图。
谁说女子不如男?
谁说女人,不能建立商业帝国?
侯一鸣有的城府、手腕,我红姐都有!
侯一鸣想打下的山河社稷,我红姐,一样能打下!
想到这儿,她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一个宏大且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深处,渐渐滋生。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把红姐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看了看表,知道是夜宵时间到了,便回了句:进来。
王四爷,端着一餐盘的夜宵,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老臣,十年如一日地,侍奉自己吃夜宵,红姐心头掠过一阵暖意。
红姐的夜宵,一直很精致,也很考究。
一小碗燕窝银耳羹,一小碗枸杞乌鸡汤,两块椰丝奶黄糕。
“你饿不饿?饿的话,一起吃点。”
王四爷笑道:“小姐,老头子我刚才就着一瓶玉粮液,吃了半只烧鸡,现在还撑着呢。”
“您这年龄了还胃口这们好。”红姐也笑了,一边吃宵夜,一边跟王四爷,唠起了家常。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逢年过节的,哪怕是红姐这般的女强人,也免不了生出乡愁,思念起家人。
那个背着她偷吃的负心前夫,早被她剔出了家人名册。
那个怕家族利益受损,把自己支到外省的父亲,她也没什么感情。
但家族里,终归还有几个至亲,值得惦念。
只是,业务繁忙,加上跟家族,还心有芥蒂。这个年,她便不打算,回老家过了。
在这异乡的漂泊岁月,眼前的十年老臣,王四爷,便成了唯一的亲人和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