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封鸣蝉并未走出医院。
而是佯装离开,躲在一处拐角,偷瞄候母。
见她进了楼梯间,便料到她是要去办公室。
于是,来到四楼走廊入口,时不时地,偷瞄办公室附近的动向。
忽然,武者的直觉告诉他,附近有一股异常的气场。
他再次微微探头,从走廊大门的玻璃窗瞧向里面。
只见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八五,剃着短寸,身材壮实地大汉,从走廊另一端的入口处,看似不急不缓,实则步履极快地走来。
武者的直觉告诉封鸣蝉,这人,来者不善。而且,很可能要走进候母的办公室。
他藏起身形,靠在门边,屏息细听。
对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忽然,脚步声消失。
显然,是停在了某间办公室门口,并且拐进了这间办公室。
根据时间,步幅,和候母办公室位置来推断,他必然是进入了候母办公室。
那还等什么?行动吧。
封鸣蝉不再紧贴门边的墙壁,转身立在走廊入口处。
做了一整套,放松全身关节的热身动作。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咔咔地关节响动声。
候母正伏首埋头,一页页地,仔细检阅着工作文件。
在工作时,她总是很忘情投入。
以至于,未曾发觉,一个人高马大、长相凶悍的壮汉,已然走入了她敞着门的办公室。
壮汉穿了个平底胶鞋,走路声响不大,显然是精心准备过。
封鸣蝉能听得清晰,可候母就不行了。
壮汉就这么悄无声息,悠悠然地,站在了离她办公桌一米远处。
候母的余光,终于扫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她抬起头瞧向前方,立马被这位长相凶悍的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医院里,什么样的病人她都见过。
“你有什么事吗?是哪位病人的家属?”
她问道。
“呵呵,什么事?当然是……”
壮汉狞笑一声,刚要接着说话,他风衣兜里的大哥大,铃声大作了起来。
并城,第二人民医院。
四楼长长的走廊里,人影稀少。
偶尔会有一个医护人员,或者病患,匆匆闪现。
每个匆忙路过的人,都未留意到,走廊尽头的异象。
一米八几,戴着鸭舌帽,杀气腾腾的封鸣蝉,正一步步,走向妇产科办公室。
宛如,谍战大片里的一幕。
距离办公室门口约七八米处,他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听到,办公室内传来,几声大哥大铃音。
接着,是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应答回话。
方才,封鸣蝉在走廊入口,发现可疑人物后,便悄声拨打大哥大,通知了侯一鸣。
侯一鸣叫封鸣蝉时刻盯紧,但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安排。
但那个壮汉,已经进入候母办公室。恐怕,光是盯紧,已不够。
必须得采取行动了,哪怕是以病患身份,进入办公室,也是替候母解围之计。
而且,必要时,就得随时出手!
可这声大哥大的铃音,让封鸣蝉犯起了嘀咕,停住了脚步。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来电话的,很可能是对方的幕后主使,也就是某个李家的人。
打手都已入场,如果要动手,直接动手便是。
没道理这时候,又打来电话,安排布置。
除非……事情有变?
他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预感:候母,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既然侯一鸣叮嘱过,不要轻举妄动。那自己,还是听从老板的话,再观察观察吧。
一个小时前,电子管厂家属楼。
柴泽厚夫妇,如一对惊弓之鸟,蜷缩在沙发上,不住地打颤。
老伴儿因为心脏不适,眉头紧皱,五官扭曲,不住地按摩胸口。
老柴扶着老伴,望着她的脸。眼神中,满是心疼。
又看了看,站在身前的两个恶棍。眼神中,满是愤恨和恐惧。
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
对于李家的一群疯子来说,这点儿,算不得什么。
哪怕把老两口绑走,埋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对于这点,老柴心知肚明。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都培养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
这把老骨头,这点残命,李家想拿去就拿去吧。
除了以死惧之,这群畜牲还有什么手段,让别人屈服听命?
吾今不畏死,汝能奈我何?
可老柴发现,当事到临头,却没有自己设想的,那般洒脱。
他不怕自己死,但是怕,家人出事儿啊。
当两个恶棍,在自己家里,将老婆恫吓到心脏不适,满脸痛苦。他已然,没了当初那股,视死如归的劲儿。
此刻,他谁也指望不上。
唯一的救命稻草,侯一鸣,却远在十公里开外。
此刻,他只能靠自己,保住老伴的安全。
要嘛,委屈求全。
要嘛,拼了老命,跟这俩恶棍同归于尽。
他一会儿看看身边的老伴,一会儿望向身前的恶棍。
不知,该何去何从。
哗啦啦。
一声金属与瓷砖刮擦的,刺耳声响,划破了客厅的寂静。
庆大开拉来一把铁椅,摆在老柴夫妇对面,坐了下来。
他点了根烟,猛吸一嘴,吹出一口浓雾。
老柴的老伴儿,被这股烟雾呛得不轻。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庆大开眯眼微笑,无动于衷。
看那神情,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过程。
老柴忍不住了,吼了一声;
“姓庆的,你有事儿,就冲着我来,别为难我家人!”
庆大开大笑几声:“哈哈哈,老柴你真会说笑。现在是法治社会,文明社会,光天化日的,你怕什么?抖什么啊?”
“我们李家上下,都是文明人,讲究人。说话办事儿,全凭一个理字儿。”
“我跟你,能有什么事儿啊?还不是,合同里写的那点事儿。三天两头骗假,
还跟直接竞争对手,往来密切。甚至,拿到了人家的私房菜谱。这事儿,你觉得你占理吗?”
“显然,现在不占理的,不守约的,不守法的,是你,不是我。我不过是,过来提醒你,想跳槽,可以。让侯一鸣跟我们李家打一场官司,打赢了,再来跟我谈跳槽的事儿,要不然,你就等着老死在天宫吧。”
柴泽厚紧咬牙关,额头两边,青筋凸显。
看着眼前的恶棍摇唇鼓舌,颠倒是非,他想辩个彻底,骂个痛快。
可现在,不是逞口舌之能的时候。
把这个疯子辩赢了又如何?
激怒一头疯兽,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只得,小心翼翼,斟酌用词,有气无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好,你不是说你占理吗?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去找侯一鸣跟你打官司。”
庆大开听完,笑容瞬间消失。
一股暴怒,化成了上涌的气血,将他的尖长锥子脸,涨得通红。
几乎,就要跳起来,撕下文明人的伪装,恢复恶棍的本色了。
可他没有。
很快,他就将怒意压了下去。
脸上,也很快挂上了,平时的笑意。
“呵呵,看来,你是铁了心,把侯一鸣当成了救命稻草。”
“不过呢,想搬救兵,没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