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她不知道自己亲生的父亲,那么这个子节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可现在知道她的亲生父亲与母亲,说起来与眼前的子节,也就是斩鬼,其实已经没有作何关系了。
可她还是十分恭敬的尊称子节为哥哥,而且也并不把当年他的养父子西忘记,只是言语之中却也更让眼前的斩鬼无地自容
“青裳,你不必再说了,我听够了。
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哥哥,那么今日我也不为难于你,你不要多管闲事,子节已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斩鬼。
可他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的一生之所以如此悲哀,全是拜他所赐。
若说我当年有所贪心,可他呢,从一入楚国就把我与父亲当作仇人,势必除之而后快,一切都是他的谋算,一切都是他害的。
你不必再说,我与他没有任何可能,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斩鬼此时语气带着极度的悲愤,长剑已出鞘带着一股暗暗的黑色,像是从刚灭的火中抽出的未燃尽的柴火一样,让人见之恐惧。
“青裳,你不必说了,他与我就是如此,也许是我的错,也许是他的错,其实都不重要,于你而言,你能认他一个哥哥,他也会认你一个妹妹,这已经不错了。”
王禅的话还是提醒着青裳,此时的斩鬼已不是当年的子节,而且他的话也告诉斩鬼,青裳依然还认他这个哥哥,纵然经历了这么多年,青裳对子节从来也未改过这一份亲情,所以无形之中也保护青裳,不用把事情扩大。
“好好好,既然如此说了,我们的事还是我们两人解决,你说吧,这青丘山什么地方最适合,我斩鬼就跟你去,最后谁死谁生,一切都由天命注定。”
斩鬼也知道王禅的意图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青裳,而他也知道其实他心里也不怪青裳,毕竟若是算起来,当年子西对待青裳可比对他要狠毒不知多少倍。
“裳妹,你就留在此地吧。”
王禅看了看青裳微微一笑,算是给青裳一个承诺,他知道青裳不想王禅伤害斩鬼,毕竟王禅现在的本事,已非是当年,就算是当年,斩鬼对王禅也没有任何机会。
“走吧,青丘山顶望海坪,希望你能从海之广阔之中悟得大道。”
王禅转向对着斩鬼说完,人轻轻一跃,也不施展道法,上接奔青丘山顶奔去。
而斩鬼呢,却还是看了看青裳缓缓说道:“妹妹,若他不死,你就跟他一生,若我死了,你也不必记恨,他是一个好人,也算得一个君子。”
斩鬼最后还是说得十分体贴,像是从魔鬼回到人间一样,始终还是保持着人性里那一点善意。
可当青裳于看之时,整个院外已经没有人了,她再次面对如此局面,其实也从未想过,也没有作何心里的准备,只知道此事她也无可奈何。
王禅面对斩鬼是不得不战,而斩鬼呢始终放不下当年之仇恨,也把所有的仇恨全部归结于王禅,可王禅呢只是为了楚国万千成姓,为了还楚王一个真正的朝堂而已。
斩鬼为自己的野心而拼博,不惜两次弑父,说起来也是人之恶极,可他都在不知情之下,若要怪只能怪人的欲望与野心,让人的心智变得比野兽还要狠毒。
青裳看着高耸入云的青丘山,飘渺入云,而那阵阵海涛传入耳中,心情之中也慢慢变得坦然,她并没有像两人一样跃向青丘山顶,而是慢慢走回别院,她知道有的事,有的时候她不该出现,也不该左右着两人。
青丘山这个望海坪还真是一个好地方,不仅景色恬人,而且这里面对大海,不论是夜色还是白天,都让人感觉十分清爽。
现在春光三月阳光柔和还并不算酷热,而且靠山一侧,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矮松之间长着大簇大簇的野花,有红的黄的白的,五颜六色相得益彰。
而花丛之中也有蝴蝶与蜜蜂飞舞,并不为会因山高而少了生机,高耸的青丘主峰就在身后,那些祼岩石之中同样有一些绿油油的枝叶长在其中,还有一些爬山老腾,从来也不会嫌弃这些岩石的干枯,反而给这一座山峰凭添了几分春色。
王禅此时抱剑而立,看着十丈之外的斩鬼,心里也是矛盾重重。
若说当年他要杀了斩鬼,并不是难事,此时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可王禅虽然权谋过人,可他却从来不愿自己动手杀人。
白公胜之死,那是真正的激怒了王禅,触动了王禅心灵之中的痛处。
可对于斩鬼,他大部分所怀的是可怜与可叹,若说斩鬼一生确实也是一个悲剧,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一个悲剧。
他的母亲是受子西欺辱而生下他,而当他一岁之时他的母亲就不得不被逼而死,以换起子基对她的原谅,后来他一直受子基的抚养,可对他最好的当然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子西。
最后他先是斩杀了子基,心里经受过弑父的痛苦煎熬,可到最后眼看可以一登王位,而他也确实登上了王位,可未曾想这只是一个陷阱,而当楚王来时,他也知大势已去力求自保,最后再次杀了子西,可未曾想子西才是他亲生的父亲。
而他纵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是子西也无法改变,更何况他的母亲也是因他的父亲而死,而他也两次弑父,成为列国耻笑的对像。
他就像过街的老鼠一般,永远也无法得到世人的原谅,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更加痛苦。
所以现在的斩鬼能出现,也是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子节,而是真正的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阴魂,他的存在完全是为了复仇,而此时他的仇人王禅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十丈的距离,王禅也看出了此时的斩鬼武技已非昔日可比,十丈之外都是剑气所及之地,所以他选择与王禅站得远一些。
“当年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斩鬼问得简单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不错,是子基告诉我的。”
“哼!这个该死的老鬼,让我自愧了多日,却没想到我并没有杀错人。”
斩鬼此时语气里带着一分得意,也无半分愧意。
“不错,子基是该死,他与子建勾结害死了子西的三个儿子,算起来他与子西谁也不欠谁。
而子西呢侮辱你的母亲,被他害死的人也不计其数,原本楚都不该有那么多流血,包括当年吴国攻入楚都,其实这或多或少都有你父亲子西的功劳,他想借别人之手杀了楚王,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王位。
所以你纵然杀了子西,说起来也并非那么有愧,兴师反叛,他本就该死,你不必耿耿于怀。”
王禅还是想开解眼前的斩鬼,他知道若是怀着怨气与仇恨,那么武技只会走向魔道,而此时的斩鬼业已成魔,就是因为心中不能释怀,而且还有可能有人传了他一些魔法妖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