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此时有些眷恋的看着这些大树,王禅知道这位大叔是有些不舍,毕竟他在这里扫了三十多年的地,对这里的一物一人都充满了感情。
特别是秋季,这满院里铺满了金黄的树叶,而也正是这些树叶陪着这位大叔,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公子,你愿意代替我在此扫地吗?”
“小子愿意。”
年轻大叔一听,此时把扫把递给王禅,再看了看王禅道:“那你还记得刚才我所说过的话吗,这前院中院后院,以及所有的房屋,所有的花花草草包括这院外的树,以及这整个守藏室内所有的竹简书册就全部交与你了。
看在你还有点谦虚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每天每时每刻都得保持着这里的干净,包括这所有屋里的古书,没有半颗尘埃,三十多年如一日。
可若是稍有偷懒,或是没有打扫干净,主人家自会知道,而且要严加罚处。
每偷懒一次,到也罚得不重,只是要罚加扫一年。
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有些锋芒,就因此而偷了几次懒。
这才被一而再,再而三,罚扫了这三十多年。
你可别像我一样,若不然怕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王禅一听,心时一骇,到是把他给吓得不轻。
王禅历来懒散,自小好像从来也未扫过地,可他并不惧此,可若说不能偷懒,那就是对他最大的考验了。
而且这罚处看起来不重,可却让人不得不接受,若要学真本事,当然要先受此磨练,那依这位大叔之言,王禅现在都不知要扫多少年了。
他与青裳离别之时说过三年,此时他不敢保证三年内会不会受此罚处。
可王禅虽然心里恐慌,却也不怕,他相信自己与师傅有缘,师傅不会无故让他这样大才之人在此扫那么多年地的。
“谢谢大叔指点,只是为何大叔扫了三十年,今日又不扫了,难道大叔已学有所成,可以出师了吗?”
“公子,我说过我只是下人,还不配成为主人的徒弟。
之所以能离开是因为主人家说过我扫了这么多年地,能悟的该也悟通了,不能悟的纵然是再扫千年也无济于事,所以我不必再扫了。”
王禅一听,再次一惊。
这个在叔是通过扫地来悟道,而且还悟得不错,看起来至少要比王禅高明得多了。
世间万物之道,也正藏于万物之间,扫地也是如此,许多天地之道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形式,只在普通而平凡的事中就可以领悟。
看起来此时王禅已不得不开启他的悟道之旅,而且就从扫地开始。
“再次谢谢大叔指教。”
王禅再次一揖,自来此地,他是受教良多,却未曾想受教于一个扫地的年轻大叔。
“你不必谢过,谢来谢去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遵主人家意思,挫锐解纷,才能让你和光同尘。
那偏房有三间你可看见,就是你的卧房,旁边是清扫的工具,若是扫坏了,外面有一丛竹子,得自己制作。
记住了以后这整个守藏室的一书一草一树,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你可要善待它们。
若不然主人家还有其它罚处,那可就不是小人敢说的了。”
年轻大叔十分正色的告诉王禅,王禅也是有些心虚了,不仅有罚扫一年的这种处罚,若是弄坏或是弄死了这守藏室的东西,还会有更重的处罚,恐怕就不是罚扫这么简单了。
而且刚才年轻大叔所说,挫锐解纷,王禅还听得懂,可和光同尘,王禅就有些迷糊了,看起来还真有些道行。
“小子明白,小子明白,小子惶恐。”
“嘿嘿嘿,你不必害怕,主人家十分宽容,待人如水至善。
此时时辰已至,我也该走了,你可以做你的事了。”
年轻大叔微微一笑,也不理王禅,自个儿就朝外走。
王禅看着这个年轻的大叔,虽然看着是走在地上,可却并不惊动这院落里的一草一叶,像是一阵微风,却不带起一粒灰尘,身形自然,像一道光,慢慢的就在眼中消失,像不是在这院落里真正消失一样。
在王禅一眨眼之间,再看时,这个大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禅此时才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皆是因为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心里惊骇与畏惧所致。
他未曾想自己在外面可以说是叱诧风云,结果来到这一个无人过问的大周守藏室,竟然瞬间变得一无是处,在一个扫地的大叔面前,半点机会,半点优势,半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王禅知道这一切都是道深的原故,道深如苍穹,而再厉害的人强如闪电雷鸣,在苍穹面前也都不值一提。
王禅之所以感受到畏惧,就是对于道的畏惧,对道之深远的一种畏惧之心。
王禅不敢偷懒,年轻大叔走后,整个守藏室院落就是王禅的地盘了,这院时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王禅需要照顾的对像,更别提那十几间屋里的不知多少册古书了。
只是第一天,王禅都来不及再进那几间藏书屋了,只把院前院后清扫干净,王禅已累得双手红肿,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秋天的景色很美,整个守藏室四周都是高大的树,而每一个院落里,也种了不少树,这些树都顺着时令,到了秋天就会落叶。
虽然这些树大部分的树叶此时都还是树上,可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刚才扫干净的院时,瞬间就会布满了树叶,王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耐心的清扫。
此时已是天已黑尽,月亮像一个圆盘挂在半空,王禅知道今天是十五,是一年一度的中秋时节,可此时的整个守藏院却是空无一人,静得连鸡鸣狗吠都没有。
好在秋天的院外还有一些不知烦的青蛙、蟋蟀、不知名的昆虫在叫着不一样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合唱着一首动听的歌,可听着听着却越来越有些烦燥了。
王禅扫尽最后一些落叶,收好工具,感觉不会再有风吹,这才走到他的卧房。
可打开后,点燃一盏油灯之后,王禅还是十分失望。
整个屋里除了一张床之后,什么也没有,床头前有一张简陋的小桌子,这似乎就是这屋时唯一的摆设。
再看床上,只有一条草席,一个草编的枕头,被褥什么也都没有。
王禅看了看,只得摇了摇头,想抱怨却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午时离开的那个年轻大叔,他住的地方就在这里,可他也未带走会何东西,那么说明此人这些年也就是如此过来的。
凉席是北方夏天常见的东西,王禅在虎踞镇夏天之时,也是在床上换铺一条凉席,这样就不会感受到炎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