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一生磊落,不必狡辩,今日之局,老夫早有意料,苍天有眼,自会罚处奸人,谁作了有负苍天之事,报应只是迟早而已。
老夫今日落在你白公胜的手上,只怪当初老夫心慈手软,现在你要杀要刮,随你的便,老夫不会皱一皱眉头。”
子西虽然跪在地上,语气却并不服软,毕竟他心里有他的打算,他知道他的儿子对楚都的情况也是十分了解,明天,或许就是今夜,子节就会率着一万楚国精兵再次攻入楚都。
白公胜只是为子节做嫁衣而已。
到那时不论情势如何,子节都是楚国平叛的英雄,而白公胜必然会战败,甚至战死,这一点委屈他并不在意。
在他的一生之中,这种委屈已经尝过太多,可以说已经麻木了。
而对于这些事,他不需要狡辩,毕竟大部分都是事实,可就算是事实又能如何,当子节当上楚王之后,一切都会被人遗忘,没有人敢再提起。
“好一个光明磊落,既然如此,那此事老身也不便多管。
毕竟这都是楚国国务,而且也是你们楚国熊氏王族的家事,该如何处置,就由你们自己作主吧。
只是王上驾崩,不论谁当权作势,也不该把王上忘了。”
孟赢语气轻淡,似乎对白公胜此次攻入楚都毫不在意,其实她也清楚子西的为人,子西的阴险。
所以他相信子西不会如此窝囊,该还有后着,所以他既不会得罪于子西,也不会得罪于白公胜。
她此时只想有人处理一下楚王的身后之后,至于将来,他对楚国也不会有太多的念想。
她想的是如何练好梦魇大法,有朝一日从王禅身上夺回梦幻镜以及幽冥令,将来若能集齐四件圣物,那么她不仅可以修得至高武技,而且还可以长生不老,羽化登仙,甚至可以用里面的无数财物一统天下。
“万财王叔,你是楚国司空,又是楚国的王族重臣,小侄相信你不会不明事理,王上驾崩之事,涉及甚广。
此时楚国外忧内祸,此事就暂时压下秘而不报。
但王上的葬礼之事还需有人张落,在下派一百精兵与你,你就下去操办此事吧。
再者,司空府负责我楚国民生,不可因楚都之乱,而影响百姓安居,一切还有要劳万财王叔操持。”
白公胜像是在命令,却又像是委托。
“老臣是楚国王族,自当为楚国效忠,王上驾崩之事,老臣自当操持。
王祖母,子西大人,子闾大人,老臣告退。”
万财王叔,无喜无忧,有白公胜如此说辞,到巴不得早点离开,现在有机会,所以话才说完,就自个儿离开楚王的卧房。
“子闾叔叔,你掌楚国司败,本人也派一百精兵与你,着你维护楚都安宁,不可让奸人作乱,坏了楚都百姓正常生活。
至于你们几位楚国重臣,想来这一日你们也辛苦了,在下每人派五十精兵护卫你们,以保护你们的周全,待明日早朝之后,再行定夺,也都下去吧。”
这些重臣虽然此时还不受白公胜节制,可白公胜兵权在握,同时安排了精兵,可说起来都是在临监视他们,他们也不得不听令,没有人愿意为此而得罪此时得势的白公胜,也都十分听话的向外走去,各回各家。
“王祖母,侄孙知你伤心过度,就由侄孙亲送你回后宫休息。
至于子西老贼,你刚才既然说是光明磊落,那就由你跪在此地,为王上守孝吧,在下的精兵已遍布整个楚都,纵然武技不错,想来你还不想死吧。”
白公胜说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王上,此时已是腐烂不堪,摇了摇头,径直的向外走去。
而孟赢则从子西身边走过,看了看子西,脸上竟然显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这几个人,虽然让人觉得可怜,其实都是假仁假义,各有其阴险的谋算,各有目的。
一样的清晨,同样的楚国王宫大殿,同样的太阳斜射而入,万里无云,同样的满殿文武大臣,唯一不一样的是此时王位之中并无楚王。
则除了满朝文武之外,整个大殿内外,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白公胜巢邑的楚国兵甲,显得并不一般。
此时的楚国大殿显得有异于常,也让所有文武大臣都充满的疑惑。
昨日白公胜打着勤王之名攻下王宫,占据整个楚都,楚王一死,现在谁心里都没有底。
前二日大家在此地,同样的地方,楚王尚主持了楚国大朝之会,可二日之后已是物是人非。
楚王已死的消息,虽然严密控制,可还是在整个楚都传了开来。
而关于子西毒杀三代楚王的罪责也是在整个楚都传得沸沸扬扬,楚国令尹子西一辈子博得的贤名也在这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反而成为最世人唾骂的对像。
对于白公胜此人的情况,这些朝臣能知道的就是他曾是前太子建的儿子,如今是巢邑三城的大夫,城主,其它的都是疑惑。
可现在楚国三面受敌,可他却并没有遵旨去北方龙城驻守,而杀回了楚都。
有人说白公胜是楚国的救星,他带一万兵甲就是为了勤王,为了保住楚都。
有的人说他本就是叛逆,来楚都是谋权篡位的,是要夺取楚国之位。
对于白公胜此人,朝中诸臣本也不甚了解,可如今在楚都之内,楚国王宫之内,昨日却是血流成河,相互残杀,当凭这一点而言,大家都对此十分忌讳,无论如何自相残杀,总是让人不耻。
而大家也都知道楚国已然变天,所以每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白公胜十分得意,看了看满朝楚国文武群臣,心里有一种极度的舒适,二年前,他在此地只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落迫王族公子,可现在却是掌握着楚国命脉的未来之王。
特别是当他看着子西,像是一夜之间就苍老如朽木一样的容颜,心里更是舒服。
回想楚国令尹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威风,平时总是打理的整整齐齐,仪态端庄。
可经此跪了一夜,为楚王守灵一夜之后,整个人看起来躬腰驼背,发须苍白,衣冠不整,老态笼钟。
虽然整个楚国的朝堂布局并没有变,每侧依然摆着三把椅子三张桌子。
可子西与子闾都只能站着,则另一侧,王禅与叶公还有申公都不在,所以布衣朝臣这一侧,领头的却是站着万财王叔。
其它的布衣朝臣,则满脸忧虑,他们更是弄不明白这一出戏,为何竟然在这一二日之内就出现了反转,而他们一直寄希望能在楚国一展所长,光宗耀祖,助楚国中兴之愿,看起来变得更加遥不可及。
白公胜此时看了看大殿之中,朝臣已基本上到齐,所以就坐在王位边上,他自己设置了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