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愿意管小儿女的事。”
望着秦睿气呼呼的背影,上官婉儿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了看香案上供着的圣旨,再看看寿成,秦峯一副无辜的样子,秦睿是压根直痒痒。
“爹,惊喜吧?”,做贼心虚的秦峯,端了一杯茶,虚唬着自己的老爹。
“惊喜,该的惊了,该喜的也喜了!”,合上圣旨,又放上香案,秦睿一屁股坐在椅子,闭目长叹。
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这秦家让他经营的像铁桶一般,最后竟然让身边最亲近的人,把墙角给挖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在外面的人看来,秦睿把秦曦从宗正寺贵女的谍谱中拿出,是大公无私的之举,放弃了秦家的利益,不使外戚专权,成全了国家大益。
可他们并不知道,不让秦曦进宫,恰恰也是为了兼顾私利。秦曦从小娇生惯养,性子跳脱,严苛的宫规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是,他承认,在秦曦这个年纪,可塑性是很强的,但他不愿意让二弟唯一的后人,整天板着脸,一辈子像个泥菩萨一样过活。
景倩已经走了,秦睿在心里发过誓,要把秦曦当成自己的闺女,找个良善人家,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过完自己的下半生。
圣旨一下,木已成舟,布告天下,普天同庆,他再拦着,秦曦这辈子就毁了,也别想着再嫁给别人。可以说这道圣旨,彻底的捆住了她,一辈子都别想挣脱这个牢笼。
“逆子,你给我跪下!”,秦睿压着的火,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让狄光嗣,将秦峯押了起来。
“爹,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是啊,夫君,你这是?”
李淑和秦峯都没有搞不明白,明明是件普天同庆的事,他干嘛生这么大气呢!
“干什么?恩,行,老子今儿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
说完这话,秦睿抄起“家法”,冲着秦峯的屁股就敲了下去。这是秦峯降生以来,第一次挨揍,惊的他不由的长大了嘴。
直至剧烈的疼痛,才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在作梦。而寿成公主,则也是疯了一般,上前阻拦丈夫,但却被秦睿一把就甩到墙角。
之所以打秦峯,不是因为他瞒着自己帮皇帝,其与李重润,总角之交,表兄弟感情深厚,可以理解。
但他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是秦家下一任家主,是国家为了的大将。小小年纪,为了私义,就敢因私忘公,纵容外戚做大,没有将门子弟该有的骨气。
照他这样发展下去,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徐敬业,将来他做了大将军,秦家的基业不仅要毁在其手里,卖官鬻爵,遗祸家国,也是免不了的。
“平时,你小子惹天大的祸,老子都能忍,也都愿意为你擦屁股,老子嘛,应该的。”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自家姐妹去换取荣华富贵。秦家的男人,可以去杀,可以去抢,但却不能丢了这身硬骨头!”
“自先祖壮公随太宗皇帝定鼎天下,秦家三代人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老子不能让秦家的威名,毁在你这个孽畜的手里。”
秦睿打的是挺狠,一点余地都没留。李淑见阻挡不了,也冲了过来,抱着了儿子,嘴里吼着:“秦利见,你就是这天底下最沽名钓誉之徒。”
对于丈夫的处处谨慎,处处留心,处处给人余地,李淑早就不满了。秦家就是有功,怎么了,谁不服气自己去做做,看看有没有这份能耐。
她想不明白,有什么可怕的,秦家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大气,有福气,有教养。那为什么就不能做皇后,母仪天下。
况且,这也不是他们求的,皇帝自己喜欢的,圣旨也是他亲笔写的,且又有太皇太后的首肯,合情、合理、合法。
“救你是圣人,就你爱惜羽毛,就你是当代的周公?可你替孩子们想过么?替秦家想过吗?”
“在你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大唐,只有你的兄弟-李显,只有将士们,什么时候有过我们?”
李淑是愤怒,她愤怒就是因为在丈夫眼中,从都把皇帝,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秦睿不是皇帝,作为一个臣子,他为李氏,为大唐,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就说他那一身数不清的战伤,每每到了阴雨天气,便隐隐作痛,身为妻子,李淑最是了解。可在外人面前,他仍然装作旁若无人,强撑着场面。
在过去,李淑理解,主少国疑,国家艰难,他不装,也稳不住朝局。可现在呢,皇帝已经亲政了,朝局也稳固的很,那为什么还要这样?
因为权力吗?要真是因为权力,他就不会把权力这么轻易的交出去了。所以,就是因为他在乎,那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心,怕别人攻讦。
ll有了寿成挡着,这顿打自然也打不成了。所以秦睿下令给狄光嗣,剥夺秦峯的散秩,以普通士卒的身份,发往松州戍边,任何人不得说情。
这个处罚,不可谓不重,要知道作为太尉、长公主唯一的嫡子,秦峯从一出生就注定比一般人高,仕途也会比其他人更加顺畅。
再加上,他是皇帝的贴身伴读,用不到三十岁,就会成为朝中重臣,不用像其父、叔一般,在战场上靠搏命升官。
可这一大好前程,都在秦睿的一声令下,烟消云散。
见儿子被侍卫们押了下去,寿成公主刚想说话,就在秦睿骇人的目光,闭上了嘴。
“慈母多败儿,像他这个年纪时候,我早就在左卫军服役了。”
“玉不琢不成器,要不想他成为纨绔子弟,不想他再干出这么没骨气的事,这就是最好的历练。”
“你给我记住了,不要让人给他任何照顾。否则老子就把他送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秦睿这话,一下就把李淑和兔崽子的后路给堵上了。李淑的部下中,还有很多在军中带兵,面前也算是一系力量。
他们在军中的话语权即便不是很重,但照顾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
秦睿的意思很简单,秦峯到了军中,上了战场,成龙成虫,完全看他自己。有能耐,靠着军功升上来;没能耐,就在边军中当一辈子小卒。
他的祖辈,父辈,都是这么上来的,他也没得选,也只能沿着这条路,再走一次。
“秦睿,你不怕这孩子战死吗?”
被李淑这么一问,秦睿的背影顿了一下。虎毒不食子,秦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当然不愿意这样。
可秦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要想让他成器,发扬秦家忠肝义胆,勇武传魂的传统,秦睿没有选择。
“我亲手送上战场的人,太多了,多到记忆已经模糊了。”,说完这话,秦睿便向秦曦的东跨院走去。
此刻的东跨院,与过去大大的不同,里里外外都是伺候的宫女、宦官,俨然就是一座小皇宫。
按照礼制,秦曦要在册封大典后,祭告太庙之后,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可李重润,太过心急了,或者说怕夜长梦多,让自己的老师找到回旋的可能。所以,在大典之前,秦曦早早的享受了国母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