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睿以部下要挟,张光辅心里那叫一个火儿,可现在时局不一样了,军中诸将都以岑长倩和秦睿马首是瞻,他今儿要是不低头,回朝就得吃瓜落。
“驸马爷,驸马爷,老臣这不也是后悔么,都是被丘神绩那个混账东西的巧舌如簧给骗了!”
“那好说了,只要张相您下令羁押丘神绩,以军法论处,睿相信诸位将军一定会欣然从命的!”
“驸马爷,您这不拿老臣涮着玩吗?他丘神绩是四朝元老,又是太后的绝对心腹,背景深着呢,那里是老臣能动的!”
张光辅这话倒不想保着丘神绩,恰恰相反他是为了自己着想,诸将憎恶丘神绩,又何尝不憎恶他这个节制三军的大帅呢!
窝囊,不是一般的窝囊,可他又能怎么办呢,这军中历来都是讲资历和军功的,他的背景没有岑长倩那么大的战功,更没有秦睿三世唐将的背景。
虽然手里握着印把子,但说到可信度,说到在军中的名望,跟面前这二位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现在又闹了丘神绩这么一档子,就没法说了。
“恩,张相说的也对,丘神绩家旧沐皇恩,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报销皇恩的机会,弟兄们也不能因为小事就挡着不是!”
“这样吧,睿与麴崇裕、薛绍等将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帮帮场子,让丘将军这个主角唱下去,否则太后的颜面该往那放!”
有秦睿这话,张光辅那一张老脸立马笑成了菊花,连连说驸马爷好德性,顾大局,识大体,原本满嘴喷粪的臭嘴也变得跟喜鹊似的。
可这不算完,秦睿这头倔驴是开恩了,岑长倩还没说话呢?无奈之下,张光辅只能折节下交,亲自倒茶,又低三下四的呈了上去,希望老长官开开面儿。
张光辅当夏官左侍郎的时候,为了往上爬,没少蹿腾事,为此岑长倩没少生闲气,这混账眼中可是一点都没把自己这个本部堂官放在眼里。
而且进了凤阁之后,又没少摆谱,平时也大呼小叫的没个章程,这会沾了秦睿的光,岑长倩要是不拿一把,那特么才是傻子呢!
“光辅啊,咱们以前在一个锅里搅饭,都是弟兄,有些话老夫放在嘴边很久了,可一直都没机会说。”
“今儿既然赶上了,老夫就借着这机会,说上两句,甭管中听、不中听,可都是为了你好!”
岑长倩能说出这话,那就说明人家想应承了这事,但确是要出,前番在朝时的鸟气儿,张光辅是人在屋檐下,只能自认倒霉,要怨就怨到他平时太跋扈了。
官场是有规有矩的,全特么是眼窝子浅的势利之徒,谁不是升上去了就六亲不认。张光辅骤然挤身相位,一时权柄在手,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忘了体统也是正常的。
进庙烧香,磕头拜佛是本分,如今有事相求,让老长官出口闲气也是应该的。再者说,谁知道这仗之后,岑长倩会不会也被抬举进凤阁鸾台呢,那就是眨巴眨巴眼的事。
“行了,该说的,老夫已经说了,听不听,改不改,那全在你自个!”
“是是是,邓公说的都是为了某着想,都是金玉良言,某一定铭记在心,时刻警醒。”
看到张光辅这副龟孙像,岑长倩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示大度,随即扭头看向了秦睿。
“利见,既然光辅也知道错了,你就去与诸将说说,把部队拉上去,打打掩护,谁要是不服就让他们尽管来找老夫!”
在秦睿的劝说下麴崇裕、薛绍等将勉为其难的将部队拉了回来,不情不愿的给丘神绩当了一回侧翼,遮天蔽日的箭簇如同蝗虫一般扑向了杞县的城头。
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杞县城墙上的越王军就损失殆尽了,越王李贞带着四个儿子和剩余几百亲卫,大开城门与丘神绩所部战成了一团。
而负责侧翼掩护的麴崇裕、薛绍、程齐之、翟锋等人,也收紧了包围圈,看着丘神绩与越王所部杀他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谁也不愿意再去伸这个手。
“李贞,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要再做孽,连累将士们了!赶快下马就缚,本将保证不为难这些将士!”
“放你娘的屁,丘神绩,你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出卖了祖宗,出卖了良心,你还敢在本王面前打诳语,你找死!”
见李贞身边的侍卫死的差不多了,马背上的丘神绩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本来是想炫耀一下胜利者的威风,也显示一下自己的大度给同僚们看。
可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的时刻,李贞还真硬气到底了,还是照样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外围看热闹的麴崇裕、薛绍、程齐之等人都笑了个满怀。
既然李贞这么不知好歹,那他在乎什么啊,随即责令部下,加紧攻击,拿下面前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叛臣贼子。
稍时,见三个儿子和侍卫们都横尸在地,李贞发了狠,一连杀了十余人,众皆惊骇,随后不管不顾的向丘神绩冲了过去,看这架势就是要与丘神绩来个同归于尽。
就在李贞的刀要招呼到满地打滚的丘神绩身上时,只听铛的一声,横刀就被一柄长槊挡了回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长槊一扫,直接震退了他。
“驸马爷,驸马爷,您来的正是时候,咱们一块把这叛贼拿下,尽收全功,进献给朝廷报捷!”,爬起来的丘神绩赶紧拎着刀跑到秦睿的身后。
但还没等秦睿理他,连单膝跪地的李贞就骂开了:“丘神绩,本王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小人,为了杀本王灭口,你可真是废了心思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老天爷长着眼睛呢!你做的那些亏心事,早晚会大白于天下的,看看到那个时候,武媚娘怎么把你扒皮抽筋!”
呦,这话可是有讲究啊,不仅秦睿饶有意味的看着他,周围的将士,包括麴崇裕、薛绍、程齐之、翟锋等人也都目瞪口呆,蒙在他们心头的迷雾终于散开了。
原本大伙都以为丘神绩是贪功,想要独揽平乱的功绩,以求封侯拜将,更进一步。但了这当口,大伙明白了,这老小子不惜与诸将撕破脸皮,感情是左右逢源不成,想着灭口啊!
老子们在私底下还议论呢,这前军的士卒再废物,也不至于让李冲连踹三脚,不仅节节败退,更是在与中军围攻封丘的时候,出工不出力,以至于战事僵持不下。
现在全明白了,打一开始,人家丘神绩就憋着坏了,他和越王早就定下了计谋,想要趁着兵乱把这支讨逆军吃掉,使得朝局大乱,最后兵锋指直神都-洛阳。
“胡说,胡扯,根本就没那回事儿,你们可不要信儿啊!这老东西就是想死了拉着我作垫背!”
丘神绩得解释啊,为了争取这次的主攻,他可以把诸将都得罪透了,这群家伙可就等着找借口上本弹劾参,出这口心头的气呢!
要是真有人挑了头儿,三人成虎,结合他前番的败仗拿出来说事,那特么假的也是真的了,到时候自己就是特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自己做过多少孽,得罪过多少人,丘神绩心里有数,那些被他整过的人,谁没有三亲六故,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那还不是大把大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