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断从海洋各方传来，显然身影在不断地切换方位。

“没有抓到你，我可不甘心。”叶帆道。

“若是你能抓到我，杰洛士殿下又岂会派我前来？”黛尔菲叹息。

“你的转移，难道真没限制？你对液体，对液体存在的地方，真没要求？”

叶帆旁敲侧击地问着。

看了这么大半天，叶帆其实已经摸出一些大概的法则运转规律。

只是，叶帆不敢在黛尔菲面前尝试。

一旦自己尝试着用对方的法则去追赶，那黛尔菲肯定就看出他的目的了。

所以，叶帆只有这么一次学习的机会，必须尽可能在黛尔菲没察觉以前偷师。

“都说了没要求，只要是液体就行。”

“但你没来过地球，怎么确定方位？”

“我没来过，但不代表，这里的液体我不了解啊。”

液体……了解？

叶帆眯了眯眼……

难道说……

叶帆眼前一亮，“莫非，你的法则，是让你自己，化作法则本身？”

叶帆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

这是一个很难用言语表达的定义。

在叶帆看来，很可能在黛尔菲进行液体转移时，她自己就已经“不存在”了。

整个太始位面，只要是液体，那液体转移这个法则，就是成立的。

黛尔菲只需要将自己化成法则，那就无所谓她到底在哪。

就好像，一个数学公式，公式哪里都适用。

具体的什么数字，就无所谓了，随便填就行了。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粗略的概念。

内在的各种复杂细节，绝非单纯的语言能表达。

叶帆看了几万遍，也只是摸清了一个轮廓。

“剑神……你真的，只是对我的法则，比较感兴趣而已么？”

黛尔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疑惑地问了一句。

叶帆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只要自己稍微越过线一点，对方就警觉了！

黛尔菲看起来神经大条，像个宠坏的大小姐，但她毕竟是一军之统帅，远古恶魔。

很多事情，它不说，不代表它心里没底。

“怎么？不然是什么？”叶帆面不改色。

“单纯感兴趣，需要想得这么细致？”黛尔菲狐疑。

叶帆心里一喜，黛尔菲会这么说，看来，自己的猜测，多半有一点接近了！

自身成为法则……

这个思路，他以前可没有过啊！

一直在说掌握法则，运用法则。

但……假若自己就是法则，是不是更加彻底呢？

无剑，无剑……似乎，这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自己的无我剑境，其实就已经在放弃“我”这个概念了。

黛尔菲这种法则，可能一开始，并不是真的能做到无视距离。

只是，她已经将液体转移，提升到了最高境界。

所以，她才能做到彻底化身法则，在整个位面的液体里移动。

“黛尔菲小姐，才打了这么点时间，你不会找借口要休息了吧？”

叶帆一脸不满的样子，“这样敷衍我，可是会耽误你们传送阵的建造的。”

“哼，那也该有个限度吧！难不成一直打下去？”

“三天！按照刚才的强度，打满三天，我就绝不再纠缠！

当然，你若故意放水，让我抓到，那我也是不会认的。”

“真麻烦……没想到堂堂剑神，是个粘人精！”

“我比较喜欢粘美女，你要是芬尼斯，我绝不粘你。”叶帆笑道。

“这话……还算中听，咯咯……”

黛尔菲瞬间又心情愉悦起来，“看在剑神小哥哥会欣赏的份上，小妹我就陪你打三天！”

叶帆心里一阵苦笑，早知道这女魔头喜欢听这种，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无间炼狱的上空，不断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全地球的人类，连带修士，都瑟瑟发抖，不敢出门。

他们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神仙打架。”

虽然叶帆与黛尔菲已经特意收敛着，但无间炼狱附近的海域，海啸、地震还是不断。

好在当下的人类文明，对付这些程度的灾害，还是问题不大。

两日后，东华市。

风不语浑浑噩噩，回到了自己与陆菲烟同丨居丨的高层公寓内。

他本不愿再回到这一伤心地。

但是，从特使团那里，得知陆菲烟已经灰飞烟灭的消息，风不语还是情难自已。

他的伤势还未痊愈，脸色苍白。

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风不语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眼前，仿佛还有陆菲烟的身影，在朝他欢笑，呼唤他的名字。

“我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回来……”

“为她难过，值得吗？”

“风不语……别傻了，她只是利用你啊……”

一句句的扪心自问，让风不语心如刀绞。

“叮咚！”

门铃响了。

风不语惊醒过来，有些疑惑地走到门口。

打开门，是无人机信使。

“风不语先生，请签收。”无人机语音说道。

“谁寄给我的？”

“匿名，已检测，信笺并无风险。”

风不语接过信，回到屋内。

纸质的信笺，已经不多见，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有意义的事情，才会有人使用。

风不语拿出信纸，当看到里面的字迹，瞬间怔住了！

“不语哥哥……

这封信，是我让邮局延迟送达的。

当你收到信，说明我也已经不在了。

说实话，我不希望你收到这封信。

你不该回到那里，我不值得让你留恋，更不值得令你难过。

但是，如果你真的收到了这封信……我真的好高兴。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我知道说多少对不起，都无济于事。

但是，最后一次，请你相信我……

唯独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

我爱你，是真心的。

可是，我这种女人，根本不配拥有爱情。

不知不觉，我做错了太多事，而我也已经回不了头。

我就想被捆绑在了一艘去往地狱的渡轮上，不管怎么挣扎，都在驶向毁灭。

庆幸的是，跟你在一起的几个月里，我真的很幸福。

不语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唯一的错，可能只是遇到了我……

希望你能找一个真心对你，不会骗你，值得你爱护的好女孩。

遇到过我这样的坏女人，想来，你也会谨慎许多。

呵呵，这可能是我唯一帮到你的事情了。

好了……走吧，再也别回来了，你不属于这里。

若有来生，希望我们不会遇到……

珍重……

烟……”

屋子里，一阵静谧。

扑腾！

风不语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他抱紧了信纸，蜷缩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不住地颤抖。

“烟儿……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啊……”

“你只是一个弱女子，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你……”

“那些利用你，伤害你的家伙，都该死……”

良久，风不语抹去眼泪，站起身来。

默默将信纸好，风不语转身，望向那落地窗外，乌云翻滚的天空。

他的面色深沉冷酷，眼神幽邃，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同时。

天空的彼端。

无间炼狱附近的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