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写到蓦然回首之时,沈傲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偏头看了一眼正磨墨的雪菲,随后继续的落笔而成。
雪菲于一旁轻声的念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一想到刚才沈傲的举动时,不由嫣红布满了脸颊,虽然她不会做诗,但一首诗的好坏,是否通畅,能否引起共鸣,竟境如何她还是分得清。
通畅自不必说,看其诗当真是顺畅之极。
论其意境,雪菲早已经是满脸羞红,这便足已说明一切。
“好,好诗!”不知何时,世子也推着木车挤了过来,这一刻突如其来的赞喝发自于本心,也把雪菲给吓了一跳,白其一眼,怪其打扰了这意境,但在转头看向沈傲的时候,眼中更多了一些的崇拜之意。
“哈哈哈。”眼见此诗得到了唐伊的认可,沈傲也是哈哈一笑,随即将写好的诗词抽出,继续落笔成章。
蜂。
蜜成只解供樽俎,蜡就徒能照绮罗。
堪叹汝生无受用,铣铣刺刺欲如何。
这一首沈傲选择是宋朝赵时韶《蜂》。之前沈傲还借过一首唐代诗人罗隐的蜂借以讥讽襄王。同一个题材,又弄出一首来,使其更显博学。也达到了世子所说的有其字或是有其意的要求。
“好,好,这个也很好。”唐伊眼中透着极为满意之态。这首诗可谓是把蜂的繁忙与无奈尽数描写了出来。仔细看去,似就像是在说父亲忠王一般,如此的辛苦到底又为的是什么呢?
有了前两首的惊绝之后,不管是世子还是雪菲等人,这一刻都无比期待着最后一诗,他们想看一看,这一次沈傲又能写出什么样的绝句来。
疯!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首《桃花庵歌》,描写的是明朝唐寅自己的生活场景,遍植桃树、卖花换酒、花下饮酒花下眠,半梦半醒,与世无争。
在唐伯虎看来,自己眼下的生活就是桃花仙人的生活,车马权贵视如尘土,酒盏花枝奉为天人。然而此种真义并非人人悟得,君不见“世人笑我忒疯癫”?而“我”,却不以为然。
难道你们没有看到,昔日叱咤风云富贵至极的君王将相,如今身已没,势已落,花与酒都无法奢望,只能任由农夫在自己葬身的土地上耕作。“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一句收束,戛然而止,余味绵绵。
田字落笔,沈傲放下了毛笔那一刻,整个厅中瞬间陷入到一片安静之中。
这一次,不仅是沈傲所写的内容更多,更重要的是不仅其文笔异常的通畅,其音更是朗朗上口,而其之深意更似是人间之写照一般。
尤其是世子唐伊,在诗中写到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以及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时,更是身体连震了数下,他感觉到这就是自己的生活写照。
他是人人羡慕的忠王唯一独子,但他同时还是一个残废,一个连站立起来能力都没有的废人。但那又如何?他之心意又岂是旁人可以看透的?
这不正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吗?
刚才不过就是因为看到沈傲拆穿了自己的身疾,一气之下才想为难一下沈傲。但想不到确可以看到这般的绝妙好诗,这一次难为当真是值得,太值得了。
“好!”一声高叫,反应过来的世子在叫喊之后,激动的说道:“程伯,留墨宝。”
“诺。”程山也有些激动的答应一声,这便欲上前拿过宣纸。但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雪菲玉臂挥动之间,三首风、蜂、疯字诗已然被她拿在了手中。临了她还有秀眸怒瞪了程山一眼,似是再说,若敢乱抢,便要你好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银鞭从出现到消失,在到出现的过程中程山根本就感受不到,若是真打起来,他绝对不会是雪菲的对手。可这即然是世子下的命令,他又必须要执行,这便苦着一张脸,用着哀求的口气向雪菲说道:“姑娘,还请不要为难某呀。不行的话,某可以给润笔费,你说多少就给多少,决不还价。”
“不给,多少银子都不卖。”雪菲摇着头,很是固执而坚定般的说着。
不就是银子嘛,这些时日跟着沈傲,早就知道这个少年赚钱的能力极强,银子从来是不需要担心之事,她又岂会为了斗米而折腰。更不要说,她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三首诗,也喜欢沈傲的字,在她在,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好字好诗外·流出去。
程山看到雪菲这里根本就说不通,只得把祈求的目光放在了沈傲的身上,“忠国公,您看...”
“呃。”沈傲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想着此行就是与唐伊结谊的,不过是三首诗而已,大不了回去在写便是,这就将身体轻转,看向着雪菲。
沈傲这一转头,看到的正是雪菲眼中那一丝丝不容商量的眼神,仔细看去,还有一丝丝的祈怜,当下沈傲的心就软了。心道漂亮的女孩子果然最会演戏,也最是招惹不得,他这便转身对着程山耸了他肩膀,“某也惹她不得,这样,你们在抄上一份便是。”
“噗嗤”!
听着沈傲那服软之言,雪菲不由就笑出了声来,脸上有着独属于她的傲娇之态。
“世子,这...”程山只好又看向唐伊。
虽然说唐伊是很想要原版的,但他眼力不错,看出了雪菲的不好惹,主要是功夫高强,远不是自己身边之人可以相比。也就不得不退其次的说着,“即是如此,便按忠国公之意,抄上一份便是。”
“诺,诺。”程山连声答应着,这就走向一旁,去拿毛笔。雪菲也不在站在沈傲的身边,而是走过去盯着对方,防止其偷梁换柱。
有了这三首诗,沈傲这里反倒无人注意,只有唐伊抱拳一礼道:“忠国公大才,恕某刚才无礼了。”
“世子太过客气,刚才也是某太过急切了一些,没有顾虑到世子之感受。”沈傲一脸微笑的回着。
“哎,即然我们彼此投缘,某看以后忠国公可不必称某为世子,直接叫伊兄便是。”已然被沈傲的才气所征服,这一刻唐伊说话之间客气了许多,尊重了许多,更是真诚了许多。
“好,如此,伊兄可称某为傲弟便是。”沈傲笑呵呵的就驴下坡。
“哈哈,好,傲弟!”
“伊兄!”
哈哈哈哈......
称呼上有了改变,两人间的关系,这一刻也似乎是拉近了许多。唐伊再说起话来的时候,也就少了一些的试探和顾虑。“傲弟,你说可以治疗腿疾,可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