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怎么又来了?”齐宏宇瞪眼。
“我要监督你写检讨啊。”杜岩贱兮兮的说道:“刚刚我只是出去上个厕所而已。”
齐宏宇无言以对。
仇教导摆手:“别打岔。杜队,你继续说,为什么认为是黄梁柯?”
“因为我总觉得黄梁柯遇害有点奇奇怪怪的,”杜岩说:“总不能真因为老婆怀孕了这么屁大点事被杀吧?因为这点事有动机杀他的只有秦月仁啊,克洛斯管这些干锤子?
除非,要么他老婆怀孕这事另有别的说法,要么就是因为秦诗卉怀了个女儿,激发出了他心底里的人性,决定洗手不干了。
而且你想,他老婆怀孕都这么久了,为什么生下来这么久才遇害?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女儿的出生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私放了曲湘音等人,才导致他被克洛斯下令杀害?”
这一番话,让齐宏宇都陷入沉思。
仇教导思忖片刻后,更是点头说道:“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秦月仁的供词里也交代的很明白,她将黄梁柯称为背叛者,认为黄梁柯背叛了克洛斯,那所谓的背叛,可能就是这种事了。”
杜岩得到肯定,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接着说道:“还有啊,电话号码的事情。
我认为,当初步忠勇女儿的死搞不好真和黄梁柯有关,而黄梁柯可能是因为愧疚,也可能是心虚怕真被步忠勇查出些什么,所以一直关注着他,自然也就知道步忠勇的电话号码。”
说完后,他看向齐宏宇,扬起下巴得意的问:“小法医,怎么样?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理是这么个理。”齐宏宇点头:“但有点想当然。不否认你的思路捋下来听着很顺,但这一切仅仅只是建立于猜想之上,如果最初一步就猜错了,整条思路都将毫无意义。”
杜岩挑眉:“这不是你最爱干的事么?”
齐宏宇狡辩:“所以我有充足的经验去判断猜测有没有一丁点儿靠谱的可能。”
“那你觉得我说的靠谱不?”
“……”齐宏宇别过头,嘀咕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直觉告诉我真有那么一丁丁点靠谱。”
杜岩立刻就飘了,眉飞色舞起来。
仇教导象征性的犹豫了两秒,最终也没搭理杜岩,直接看向齐宏宇问道:“有什么方法能证明,或者证否么?”
齐宏宇摇头:“哪有什么好的方法……依我看呐,还是得先确定洋楼里的受害者和犯罪分子都到哪去了。”
“这应该不难。”仇教导立刻说:“这么多人转移,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至少难免车来车往。
我已经向上级提议,调度洋楼附近的交通及安防监控重点分析了,只需要对比那几天的车流量,不难发现端倪,然后跟踪到他们的新的落脚点。”
齐宏宇张张嘴,随后默默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怎么说,仇教导脑子好使了以后还真不太适应,原本他即使讲透了仇教都未必能get到的思路,现在不用说仇教导就能自己想到并作出相应的布置了。
这样也好,虽然有些怅然若失,但的确大大提高了效率,省去了汇报和解释的功夫。
“看来你没什么意见。”见状仇教导微微一笑,说:“那就等着结果吧。不过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我托纪检的领导把步忠勇送过来了,等会儿咱们再一块会一会他,看看能不能挖出些新的线索。”
齐宏宇回了声嗯。
傍晚,步忠勇被送到了问询室。
他依然穿着警服,但警衔已经被摘掉,警号和胸徽也撕去了,明显的,属于被停职调查阶段。
看上去,他神色有些灰败,整个人都很颓然。显然,即使早就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甚至已经下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但真被停职调查,对于他而言打击依然不小。
“师兄,”仇教导心里略略有些复杂,给他递了根烟,问:“最近这一星期过的怎么样?”
步忠勇接过烟,点上,淡淡的说道:“拜你们所赐,不太好。”
齐宏宇立刻摇头说:“这可不是拜我们所赐,而是你咎由自取,早在你与我们谈判的那天,你就该料到这个结果。”
“是啊,我早就该料到这个结果。”步忠勇重复一遍,接着又冷笑起来:“呵,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找我来有什么事?想重启谈判么?那我还是那一句话,让我见见秦明生,否则一切免谈。”
齐宏宇摇头:“看样子为期一周的调查和离岗学习,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儿收获,你还是死不悔改。”
“悔改?”步忠勇继续冷笑:“我为什么要悔改?我悔改怎么?查清女儿遇害的真相有错吗?我又没有伤害别人,也没当真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错哪儿了?
我没错,反正我绝对不认你们强加给我的错,大不了我不做丨警丨察了,我照样会用我的余生,去查清楚柯祎遇害的真相。”
“师兄,你这又是何必?”仇教导仍旧苦口婆心的劝道:“我和你说过好多次了,你女儿的案子,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你得相信自家兄弟。”
“我相信了十多年,可结果呢?有用?”步忠勇抗拒道:“事实已经证明了,这条路走不通,我必须得换一条路才有希望。
得了,你们也别多费唇舌,讲大道理有用的话这一星期我早就妥协了。别扯这些虚头巴脑的,咱们都干脆点,要么你答应我的条件,要么就放我回去,我继续接受组织调查。”
齐宏宇身子前倾,展现出了略有攻击性的姿态:“步忠勇,你搞清楚,我们并不是在劝你,是在给你机会。”
“给我机会?”步忠勇笑起来了:“这种话你对其他犯罪嫌疑人说吧,跟我讲这些没得半点意义。”
“是吗?”齐宏宇追问:“看来你还是很有自信,觉得我们除了通过你之外,不可能查到半点蛛丝马迹了。”
步忠勇干脆闭上眼,懒得回答齐宏宇的话,不过这幅态度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意思了。
见状,齐宏宇微微摇头,说:“我们去过星斗村,接回曲湘音等三个小姑娘了。”
步忠勇眉头紧锁,却依旧没睁眼。
“黄梁柯这个名字,你就是从曲湘音那听到的吧?”齐宏宇以肯定的语气问道:“这么一个存在多年的,针对青年男女尤其是幼年及妙龄女子的犯罪团伙,勾起了你的疑心,让你升起了自己女儿的案子会不会与他们有关的想法。
当然,你这种想法着实不靠谱,本质上来说,只是在抓救命稻草,不愿意放过任何可能罢了,所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你盯上了这个首次浮出水面的犯罪团伙。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那个团伙的头目黄梁柯是山邮的教授,在山邮任教多年,而你女儿也是考上山邮后两个月失联的,两者或许仅仅只是巧合,但这样的巧合,仍不免让你多想,所以你决定以黄梁柯为突破口,是吧?”
步忠勇终于睁开眼,脸色复杂无比的看了齐宏宇一眼,摇头:“还真是小看你了,齐宏宇。”
这话说完,他似乎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彻底失去了和齐宏宇谈判的筹码,自己的条件已被齐宏宇掌握,苦苦支撑一周多的心理防线,不由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