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的肩膀被韩河的手架住,就算是不舒服也不敢开口,口中还拿着河哥赏他的好日子抽着。
我一辆面包车发了一条香烟,身上没太多钱,也买不起多高档的,意思意思。
面包车里的人都会很恭敬的叫上一句:“天哥。”我也没有油生自豪感,倒是觉得现在深夜还托付了这么一大帮兄弟来,怪不好意思的。
只不过我叫这帮过来帮忙的小弟在车内休息就好,有事再行动。
我手里拿着一条剩下的香烟回来了,抛给黄子叫他去分给里头的弟兄。黄子接过香烟后马上就跑了进去。
我和韩河二人蹲在赌场门口抽着廉价香烟,一点都不与这豪华气派的赌场大门搭配。
我也是觉得,踢了踢韩河道:“过去那边抽吧,别挡着门口了。”
韩河挪了几步蹲在我身边,说:“兄弟,今天有这成就我们可就要好好爬上去,别怕,顶不住了我撑你,跌倒了我扶你起来。”
我双眼望着夜空点点星光,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怕。”
“我之前想着不就是能混到这地步吗,也许我还不止这地位,我也许会节节高升,也许都会明天死在街角。但是我不是怕这个,我都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说这么多话都是掏心掏肺的话,我现在也只有能对韩河说出这种话了。
韩河细细品味了这一番话,笑着说:“你怕啊?我也怕,你我又不是吃喝等死的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明天,明天开碰头会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底是不是该坐立不动?”
“算了啦,想多头疼,今夜可打不了盹了,好好看着吧,看看那八尺竿会不会来闹事。”我说。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过去,撑着懒腰的我庆幸着一夜平安,没撞见那八尺竿。
“走,去找虎哥了。”我打开车门就上了车。
韩河也叫着黄子他们去跟一百多号弟兄道谢,赌场一到鸡鸣时就要关门,也不怕在白天出什么状况,就算是八尺竿想找数也只能放把火烧个大门而已。
我们二人又到了尖虎小区下,打了个电话给尖虎说到了。尖虎说着吃完早餐就下去。
尖虎也够意思,还亲自提了两碗粥下来。
我和韩河在前座喝着粥,尖虎坐在后排。尖虎趴在我的座椅后,说:“好小子啊,你们俩真给我长不少脸。”
我呵呵一笑,知道尖虎在说昨晚八尺竿那事,说:“不然他这种人以后肯定纠缠不清,还不如痛快点。”
尖虎又靠回了后排上,语气深长道:“阿天阿河,其实从这时起,路要怎么走都看你们自己了。你们现在的地位,不比堂口内任何弟兄差,你们做事卖力,脑袋又好使,我自然乐意给你们好路走。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你们能过了这个坎,以后阳光大道好走得是。”
尖虎收住话,后边的也就不说了。我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韩河依旧喝着粥,眼神在这我们两人的脸上来回瞄。
我和韩河都喝完粥后,便朝着合盛的碰头点赶去。
我注视着前方,其实心思早就不在开车上,终于问出那个在我心中已思量已久的问题:“虎哥,独眼呢,你近来怎么没带着他?”
韩河听到我问这问题脸色都变了,忙咳嗽了几声,压着眼皮担心的看着我。
透过后视镜看到尖虎的脸色明显变了会,但又恢复正常,道:“阿天,你问这问题也不会触犯我,独眼的事,我还不能跟你透露。但是你相信,我不会害你。”
我心情很压抑,发现自己完全像个傻子一样。我看不透尖虎在想着什么,也挖不出他的真心话来。只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一无所知,钱财地位到手后又能作甚。
但也不是处处都是坏事,这几天我学到的东西也许是别人几年来都无法领会的,人本身就是社会,社会本身就是人,人吃人的社会,说到底有人的地方就有惨剧。
浦海市分五区,合盛一区一话事人。
沙门尖虎、龙玲英子杰、宝湖孙胖子、太秀头狼、朝云陈秀明。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到达了碰头会的地点,位处市内龙岭区内。
眼前这栋高耸的大厦便是合盛旗下的,往届碰头会也都是在此处进行,这栋大厦内处理的都是会内事务,也成为了组织上市公司的根据点。
我和韩河二人从来都没参加过碰头会,连龙岭区都很少来过。尖虎带路便走入了大厦内,看门的几个黑衣人在查看是尖虎后也立马放行。
尖虎带着我们二人进了楼上的会客厅,会客厅内没有想象中的豪华,朴素的白瓷墙板,吊顶灯,而厅内的主位置上坐着几个话事人。
“虎哥,来了啊。”龙岭区话事人英子杰坐在会客厅的位置上道。
尖虎笑着打招呼道:“来晚了来晚了,鹏佬还没来吧?”
英子杰大约四十岁左右,留着到脖子处的长发,通通披在脑后,双目细长,身材有型均匀,整身上下英气风发,果然人如其名。
宝湖区话事人孙胖子大咧道:“还没啦,我们先坐下聊一聊。”
尖虎笑着就坐到他的位置上,我和韩河二人相视一眼便坐到了后面的一排沙发上,另外的几张沙发都坐着各路话事人带来的左右手。
我看了看现在这里边就坐着四个话事人,其外的一个话事人今天不见踪影。内心也是觉得事情不对头,但也是理不出,也没跟韩河交谈。
“听说你有个手下昨天晚上打了八尺竿啊?”孙胖子打趣的问着尖虎。
尖虎靠着座椅,双手放在肚前,也同样坏笑道:“是啊,把八尺竿都给打吐血了。就是那两个小子哦!”说着指着我和韩河。
除尖虎外的三个话事人都看了过来,随后又都转头回去。
韩河嘀咕着低声道:“怎么感觉这像a.v女郎选秀一样?”
我捏了一把韩河的后腰,韩河坐直着身子顶着剧痛,气都没出。
“大家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鹏佬走进厅内挥着手道。
尖虎看见龙头老大来了后,忙道:“我们都才刚到。”
鹏佬坐到了龙头位,挪了挪椅子,翘着二郎腿。鹏佬今年也有五十多近六十岁了,头顶也没什么头发,看起来面目和蔼,没什么容貌过人之处,倒是说话做事城府很深,听说年轻时也是一号猛人,人称‘血鹏’。
厅堂内无人说话,都等着鹏佬发言。鹏佬也是静坐了几分钟,双眼环视着厅内,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又道:“上个月没开碰头会,是因为我去了缅甸,没空,可是今天也有人不给我面子。”
鹏佬的声音听起来倒很平和,但是话中尖峰直指今日没来参加碰头会的那个话事人陈秀明。厅内各位话事人也都听得明白,面面相觑。
孙胖子不是个文化人,说话直来直去,用手背拍着手掌道:“鹏佬啊,今天那秀明没来,我说不出主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这秀明,说要和我一起发展新城区的旅游业,我出钱买人购车,现在万事俱备了,他人就不知跑哪去了,这叫我怎么做?”
我看得出孙胖子是在向鹏佬诉苦,可是鹏佬形色看起来又好似漠不关心的样子。韩河也静静抱手坐着,坐山观虎斗,哪知今天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
鹏佬故作思考,道:“孙胖子,你别担心,该给你个道理我自然会给。可是,你也看到,陈秀明人都不知道到哪去了,我该怎么做?”
孙胖子冤冤的点了点头,不是傻瓜都知鹏佬现在不是在纠结着生意上的问题。
英子杰道:“鹏佬,你是我们老大,什么好听话也不用讲,你叫我们怎么做我们肯定会去做。”
鹏佬又道:“阿田伯,你这里也够辈分,你说来听听。”
田伯是鹏佬的左右手,年纪和鹏佬相仿,跟着鹏佬打拼了二三十年,辈分和话事权都够得上。
鹏佬没挑明是什么问题,但是人人都看出他现在就不谈别的,就围着今日陈秀明没来参加碰头会的话题讲。
田伯身穿简朴,也很消瘦。田伯抖了抖穿着拖鞋的脚,嘴边泛着口水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但是他起码得给个说法吧?”
太秀区话事人头狼拿出手机,道:“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听听他们怎么讲。”
头狼连续拨通了那个不知踪影的话事人电话,都被挂掉了。厅内的话事人脸上都挂着一丝阴霾。鹏佬坐着不说话,板着脸,身上散发的诡秘气焰压得我额头都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