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咋那么小气呢。给,这五百我本来就打算给你的。昨儿个不是你到了家门口就不愿意送人家去村长家了吗。一般人给什么酬劳的,不都是最后才会给吗。”王大了然地笑笑,从上衣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了一旁说话阴阳怪气的三吹子。
“……我才不稀罕嘞。”被识破心思的牛皮三吹子脸一红,瞪了一眼拿着钱在他眼前晃悠的王大,倔强地不愿承认自己前一刻确实有赌气的成分。
“行了,这一路你没少操心,说真的,以前确实是俺小看了你。没想到这次出事,你竟然心思那么细,让俺少操了很多心。三子,咱们现在算是回到家了,可我这心总是有些不踏实,不知你可有这种感觉?”
虽然已经回到了村子,也有三面环绕的山脉护体,但王大自打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以后,心里就一直莫名地提心吊胆起来,至于原因他也说不清楚。
“我还好啊,虽然这次没带回来多少钱,但媳妇和孩子都没怪我。俺媳妇也说了,要是外面实在混不下去,就在家里守着几十亩地,好好当个农民也行。”
这次东躲西藏回村子的经历,让牛皮三吹子彻底泄了气,他哪还敢回市里去啊。至于玉龙地产欠他们的大几千块钱劳务费,要不回来就算了,能怎么办呢。
“三子,我忘了跟你说了,昨天刘医生进王村长家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要是玉龙地产真欠了咱们的钱,他一定会帮我们讨回来的。但是这事得等个十天半个月得了。”
经牛皮三吹子这么一提,王大想起一事来,他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对方。
“……这男人不是为了不再替马董事长卖命,才逃出来的吗?他怎么把钱要给我们,难不成自己掏腰包?还有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离开咱们村子?”牛皮三吹子有些不解道。
“那谁知道,昨天分开前,他就对着俺做了两件事,一件就是给了一千块钱,另一件就是说了玉龙地产欠了俺们劳务费怎么补偿的事。”
昨天刘医生跟王大说了最后这件事时,着实让他高兴了好一会,可很快他也想到了牛皮三吹子方才问的那个问题。他其实对劳务费的事,也不太报什么大的期望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现在重庆市里咱们是不能去了。等过了这阵子,要是日子还这么没盼头,咱俩就走远点打工赚钱,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华国,就没咱俩的立身之地了。”这次的无功而返,对于牛皮三吹子来说,内心深处他是极其不甘心的。
就算老婆孩子劝他安安分分在家种地,但他自知自己从小被老来得子的父母溺爱惯了,压根就不是种地的命,所以到最后,他还是要去外面闯一闯的。
“行,反正在家撑不死,也饿不死,咱们先躲躲。”王大认同地点点头……
三天后,上午十点整,马天立刚参加完集团下属公司举办的会议,正当赶回总部的途中,身上的手机响了。
“喂?”马天立看来电是公司的座机电话,立刻接了起来。
“钱总,我是秦雪莲。”电话里传来女秘书略显焦急的声音,“我们集团的股票,今天一开盘就出现了急跌的情况,现在已经跌了六七个点了。”
“什么?怎么回事?”马天立一惊,身子立刻就从后车座上挺立了起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这才多久,集团股票就出现了大幅度下滑的状态。
“快,回总部。”他也不敢耽搁,直接催促司机道。
半小时后,急匆匆赶回总部的马天立,顾不上问候遇见的下属人员,快马加鞭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室就向自己的电脑扑去。
此时他的电脑已经被尽心尽责的秦雪莲早十几分钟打开了,屏幕上白色的价格线如同钓鱼线一样垂下,跌幅-8%的标记,在日线图上形成一根巨大的绿柱,就像一颗定时丨炸丨弹般,重重地钉在马天立的胸口。
要知道,公司本来打算在2004年的下半年配股融资,以吸收更多的资金进入玉龙地产,继而进一步扩大他们地产集团的商业版图。而且玉龙地产还准备跟赵富贵的‘鼎力’地产进行竞标,拿下重庆市城南的一个颇具潜力的地块,开发新的地产项目。
如果股票照目前这样的形式,直线下滑,势必会影响到玉龙地产圈钱的多少,所以在配股融资前,是绝对不能让股票下跌的。尤其还是在马天甲刚出走的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自己不能将股价维持住,那么只能证明自己无能,那还有什么脸接二哥的班?
到那时,马天甲怕也不会把权交到自己手里了。马天立深知此时股价对他的含义,看着电脑屏幕上一笔笔股票正在被往外抛售着,他的手指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额头上的汗也如淋了雨一般,滋滋冒了出来。
11点40分,股价跌到了10%,开始停在了那里。马天立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将桌上的一杯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使劲地将束缚着自己呼吸的领带拉松,目光中流露出不安与焦灼。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妻子窦晓红打来的,“老公,看见今天的股票情况你看到了吧?”
“正在看。”窦晓红的电话,让马天立原本揪着的心放松了不少。看来平时在外头不管是怎么玩儿,到了大事跟前,他这心里还是偏向于在妻子那里寻求着安慰。
“怎么会这样?”
“你觉得呢?”马天立不答反问道。
“这不明显是有人在操盘吗。好在现在跟风的中小盘并不多。”窦晓红开始分析,显然她也盯着大盘很久了,对于一个资深股民来说,她在股市里也摸爬滚打了很多年,自然是深谙这其中的一些道道。
“我也看出来了,全是大单的在做抛售动作,明显是人为而不是市场导向。”马天立应声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窦晓红低声问。
“你先把一半的资金存到我们事前准备好的那个帐户,然后通知我们的操盘手等消息。”马天立有条不紊地交代道。
他有一种感觉,一场看不见硝烟,但却比见血封喉的真正战斗,更加惨烈的硬仗就要打响了,而二哥马天甲为何好好的董事长位置不做,偏要这个时候离开,似乎并不单单是在考验他们兄弟几个谁能继承位子那么简单。
“这个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给指示了。”窦晓红充分展现出了她一个贤内助该有的气魄和能力,让马天立压力减轻了不少。
“再等一等。”马天立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股市大盘,此刻他还不能判定对手是谁,将要做什么,要做到哪一步,所以想要再观察个明白后下手,这样才能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12点,股票一直围绕着13的关口小幅波动,大的抛单再没有出现过,股价成交额也一直是两位数的状态,很快股票又重新被定格在跌幅4%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