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海来说，肉体上的折磨还是其次，最让他恐怖万分的是精神上的折磨。那三只恶犬撕咬他身子时，不管是它们身上还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腥臭味，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哼，呵呵……你以为你是谁？说了你是我父亲，你就以为我会放过你？或者仁慈一点，给你来个痛快点的死法？你错了张海，就因为知道你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我才更不应该放过你。知道之前那几个轮女干我的男人是怎么死的吗？它们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被毒蛇撕咬而死，然后扔进海里喂了鲨鱼。

可能你还不知道的是，这片海域里可是有着成群结队的鲨鱼在等待着食用人类的肉体，虽说你这血肉模糊的身子板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但有总比没有强是不是？”

张婷已然被仇恨侵染地猩红了双眼，她一步步靠近血肉模糊的张海，在离他有一步远的距离，蹲下身子咬牙切齿道。

对于过往那几个欺辱过她的男人，她甚至都不愿用称呼人类的‘他们’来称呼，在她看来，那些已经尸沉大海，连骨头渣都不存在了的畜生，根本不配在这世上走一遭，当然也包括眼前的张海，还有她的生身母亲。

“……婷婷……对不起，你要啥要剐，我都毫无怨言，只是请你不要为难你妈妈，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的罪过也都由我来承担好不好。你妈妈她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对于张婷的恨，张海已是无言以对，他在临死之前，只想着替自己一直深爱着的女人求求情，毕竟自己是逃不过今天这一劫了，他只希望张婷能够别跟她的亲生母亲计较。

“呵……张海，你怎么还有脸给她求情呢？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这事对那女人情根深种，可知道你的人只会觉得恶心。早知道你说出这些事情我会有什么反映，你却为了求得我留你一条活路，就把所有老底都兜了出来。

你觉得在我听到这些足以震碎我所有对亲生父母美好幻想的话，我能轻易放过她吗？听了你这些话，我也才算是明白了，为何从小到大蒋艾莉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我有时候还能从她看我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子敌意，原来如此啊。

你们这叔嫂可真有意思，给我爸，哦，我应该喊作大伯的张鹏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这些又会怎么样？”

忍着要作呕的身体反应，张婷身子微微朝张海倾斜了半分，她一副看好戏的神色看向对方。

“婷婷，孩子啊，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张鹏，不然，不然你以为他只会对你妈妈记恨吗？就连你，他也会看着不爽的。我知道你恨我们，但事已至此，你把所有的怨恨都施加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不好？放过你妈妈，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张海匍匐着想要靠近近在咫尺的亲生女儿，可他还没挪几步，就被身后的一名壮汉一脚踩到了后背上，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他也看到张婷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张海，你是在求我吗？那你知道当初在那肮脏的桥洞底下我是怎么求饶呐喊的吗？你冠冕堂皇地一句后悔了，来救我了，又遭受了车祸。你以为我会信吗？张海，不管是你，还是蒋艾莉，都跟我有着血海深仇。

这辈子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收拾完了你，我势必要找她算账。不然难解我心头只恨。你们继续，我不想在后天早上黎明的曙光来临之前再见到他。”

站起身的张婷，结果属下递过来的一张手帕，擦了擦她那并未变脏的双手，将手帕扔在地上以后，她丢下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海边小屋。

而在她走开没多久，小屋内再次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张婷，我是你父亲，你这样不忠不孝，一定会遭报应的，啊……”

张海还想诅咒些什么，只是他的所有声音都渐渐消失在了一声响过一声的狗吠声中。张婷也在这无比凄厉的声音中，坐上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后车座，但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她被墨镜掩盖住的眼角渐渐湿润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张家大宅里，刚从医院照顾丈夫回来的蒋艾莉，刚到二楼主卧，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就听见留下大厅内巨大的开门声。等她想要从二楼主卧室寻声下楼看是谁那么放肆时，就见自己的二女儿领着三四个大汉走到了一楼的楼梯间。

“婷婷？你爸生病，你这一夜外宿不归，到底是为了什么？枉他疼你一场，你就这么报答他的？”看着长得神似那个男人的张婷，蒋艾莉本来还算平静的心情瞬间阴郁起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调整心态，想要适应这个不该出现的女儿的存在。可越是如此，她内心身处就越不待见她。

当初大女儿嫁人时，蒋艾莉是想要张婷嫁到国外去的，她想眼不见为净，可奈何张婷太讨张鹏喜欢了。她又不能告诉张鹏，张婷是她跟他弟弟生的野种。所以，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张鹏做了决定。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出声训斥张婷，半天未得到她答复的蒋艾莉，被对方死盯着自己的行为弄得极其不自然。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以为是有什么东西黏在了上面。

“妈，张海马上就要死了，你高兴吗？还是说没了那么个男人一直惦记着你，你会觉得很失落？”张婷渐渐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她这一开口，惊得站在二楼楼梯扶手旁的蒋艾莉身子剧烈摇晃了几下，要不是她及时抓住了手边的扶手，估计这个时候就从楼上滚了下来。

“你，你在胡说什么？平时我和你爸教你的长幼尊卑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真不如你姐姐懂事……”

“对，我从小就比不过张双，但你错就错在没当时在我小的时候就掐死我这个野种。现在你后悔都晚了，妈，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妈。

你听着，张海当初找人羞辱我的时候就不配为人父，而你在明知他会为了消解你的恨那么做，你却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候，你也失去了为人母的资格。

你们没弄死我，那是你们的损失，现在我要加倍让你们偿还回来。”

张婷对蒋艾莉的恨无以复加，尤其是她又拎出一直以来喋喋不休的言辞时，更是让她气愤难当，甚至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冲上前去挖出女人的心肝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铁做的。

为什么她生下了她，却要为了一个男人的过错，而把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她一个孩子身上。她又是何其无辜承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

“你，你想做什么？张婷，你爸爸现在可是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死未卜。有人告诉我，和你爸爸，陈汉生跟白家吴铁军合作，是你从当中撮合的。你明知你爸爸最讨厌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以至于他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

看着张婷严重愤怒滔天的恨意，蒋艾莉不自觉地朝身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懦弱，毕竟她是张婷的妈妈，从来没有女儿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