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要是这么想,我就帮帮你。二姑这进了精神病院,一时半会也出不来。这几天我帮你联系一所寄宿的中学,你到时候好好在里面读书,我希望你尽量考高中,人活着必须要为自己拼一把,不要随便就跟命运妥协。若是实在不行,咱再考虑学门手艺的事。”
昆哥小小年龄就知道自己适合什么,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让陈汉生非常的意外。为了能帮帮他,正好也不让家里的陈老汉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件事,一天到晚唉声叹气的,陈汉生答应了昆哥的请求。
“恩,谢谢表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说陈汉生要帮自己,昆哥心里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开心地夹了几片鱼肉放在陈汉生的碗里,感激地继续说道,“表哥,你现在帮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回报你的。”
“没事!我帮你就没有想过让你回报我什么,二姑现在成了那样,你还未成年,我总不能看着你自生自灭下去。”
陈汉生耸耸肩,不以为意道。
昆哥一时之间有些感动地红了眼,他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在母亲的撺掇之下做过一些对陈汉生和大舅不好的事,非常愧疚地对陈汉生致歉道,“表哥,小时候我不懂事,我不应该配合我母亲算计你和大舅,对不起。”
将碗筷放置在餐桌上,昆哥羞愧地伸手蒙住眼睛,试图压抑住自己眼眶里就要流淌出来地泪水。想当初他配合陈凤回陈家大院要钱,每每大舅陈老汉没钱给,自己就装病躺在地上,弄得陈老汉实在没法子,只能去左邻右舍借钱给陈凤。
现在想来,陈凤借的那些钱,除了买好吃的进了他的肚子里,余下的基本替父亲贺金山偿还欠下的贝者债了。
“没事!你都说了那时候是你不懂事,你现在懂事了,以后做事有分寸就行了。”
陈汉生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拥有圣母之心的人,要是贺立昆在陈凤夫妻俩的耳濡目染下学坏了,他估计今天也不会专程走这么一趟。看着昆哥那么懂事,他也很庆幸自己不虚此行。
“等会吃过饭你回去就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回大院,我爹都是一个人住,你过去了平日里也能给他做个伴。”饭吃的差不多了,陈汉生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对昆哥说道。
“表哥,我爹还有两三个月就出狱了,要是现在搬走,家里没个人,他回来会不会心慌?”
即便心里不认同父母的很多做法,但他们一直以来对他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怎么说,贺立昆都不能狠下心不管自己的父母。
“昆哥,我听说你爹在局子里虽然配合着工作人员积极改造,但他的心里测试分却不高。也就是说不管是du瘾还是贝者瘾,对他来说都已是刻入骨血里的东西。不见到那些东西还好,一旦见到,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浑身颤抖,眼神迷离的。
他这样纯属个人犯错行为,局子里已经没办法再留他占个位置。昆哥,我知道你和二姑还有二姑父母子、父子情深,但孰是孰非你总要分得清楚,不然以后你的路想走得一马平川,会难上加难。
当然我不是说让你跟二姑父断绝父子关系,对已经精神出现异样的二姑不管不顾。你还是要先提高自己的能力,尽量跟二姑父保持一些距离。不然他给你带来的不只是各种桎梏,还会让你迷失自我。昆哥,你已经十三四岁了,知道你娘为什么会疯吗?她那钱并不是因为她帮助了某位好心人,人家赠予你们的。而是她上段时间去了趟美国,从你姐姐萱颖那讹到的。”
事关贺立昆的心里健康,陈凤做过的那些腌臜之事,陈汉生本不想说的,但他担心贺金山出狱时,这孩子善良得会被他无药可救的亲爹给利用了。所以,他心下一狠,将陈凤那一百万的来历全部告诉了对面的稚嫩男孩。
“……汉生哥,我娘她那钱真的是从我大姐手里讹来的?”
知道父母重男轻女,可乍一听陈汉生这么说,贺立昆正要去那纸巾擦擦嘴巴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汉生问道。
“不然你真以为那天我是碰巧遇到你娘,还特意将她给送了回来?昆哥,我和你爹娘的关系可是一直都很紧张的,不用我说原因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上次是你娘骚扰到了你两个姐姐,还有你大姐的未婚夫一家。我才专程去了美国一趟,把她给带回国内的。”
虽然事实有些残忍,但再年轻的孩子总要成长,都到这个时候了,陈汉生不介意让贺立昆快些成长起来,这样他才能认清现实,做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子汉。
“汉生哥,我姐她们当初是不是被你给送到美国去的?她们……在国外还好吧?”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贺立昆低着头愣在那一动不动的,约莫十来秒,他再抬头时,已红了眼圈,水汪汪的清澄眸子看向陈汉生问道。
“恩,当初你爹贝者博,吸du,欠了放高利贷的债主不少钱,他无力偿还那些费用,就把心思动到了你两个姐姐身上。”
陈汉生缓缓心神,给贺立昆讲了个有些长的故事。
“我若不出手相救,你大姐不出意外会被卖去南方甚至东南亚一带从事皮肉生意。而你二姐八成是要买到哪个山沟沟里给人家做童养媳,或者废了手脚在某个大城市里要饭。昆哥,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你觉得二姑父他的做法是个当爹的该有的样子吗?
还有你娘,她在美国彻底寒了你大姐的心,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你爹娘生生将两个女儿给推向了无尽的深渊。说真的,你娘现在疯了,未必是件坏事。不然,你以后想生活幸福,也不一定能得偿所愿。她和二姑父绝对会对你的妻子百般挑剔,甚至怂恿你胡闹的。”
陈汉生跟贺立昆说了很多,他不求对方能完全会意自己的意思,但求贺立昆能适时地认清现实,做一个有担当,正直善良的人,这样也不枉他帮了他一把。
“汉生哥,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跟你去大舅那。爹那边,他若是跟我叙旧,我会跟他见面,并且劝他好好改过自新,重新开始。要是他还执迷不悟,又染上了那些陋习,我就窝在学校里,尽量避免跟他碰面。”
贺立昆学习上虽然有些愚钝,但他为人的秉性却是让人没话说的,陈汉生说的话,他很快内化于心并做出了应有的行动。
“好,有你这态度我就放心了,走吧,我带你回家。”这次陈汉生没察觉的是,在他说出‘回家’两个字时,贺立昆不着痕迹地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好像自从贺金山进局子,两个姐姐失去联系,就他和陈凤组成的那个残缺不全的住处,只成了他们娘俩歇脚的地方。
“昆哥,这套房子是二姑租的吧?需要退房吗?”
走了没几步,陈汉生想起一事来,扭头看向贺立昆问道。
“不用,我娘当初图便宜,交了一年的房租。这还有半年的租期,放着吧,我爹出狱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几个月前我娘去狱中看他,给他留了地址的。”
贺立昆敛了敛心神,故作淡定地回道。贺金山当初欠了钱,他不管卖不卖女儿都无法完全偿还掉欠的债务,更何况两个女儿被陈汉生救去了国外,高利债债主怕自己借出去的钱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将贺立昆和陈凤母子俩赶出了他们一直住着的那套宅基地。
如今,可以说贺金山将家底彻底败得一无所有,或许,这也是陈凤那么迫切要从女儿贺萱颖身上榨取一百万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