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谨言自然知道陈汉生这么一问是为何,对于魁子的舍生取义,就算他这个办了无数个案子的执法队长,都是无比动容的。其实对于这事,不只是陈汉生为了自己的大意会自责,就连他也为自己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而后悔不已。
“汉生,魁子通知出了这事不怪你,是我考虑欠周到。本来这事应该是我们执法部门该做的,但突然接到这么大个案子,我也太急了,以至于忘了做好防护的准备。
我只让人给你们一人发了一个防护盾牌,却忘了给你们一人弄一件防弹衣了。你……别自责了,这些天,我会经常在医院里走动,陪你一起等魁子同志醒过来。”
乔谨言一番压抑的自省,换来的则是陈汉生的摇头,“乔队,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低估了迈南疯狂的程度。我以为他既然能人不人鬼不鬼地从当初的激战中活下来,一定是贪生怕死之人。加上他坡着脚、佝偻着背一定是身体状况堪忧的,我以为我们是几个人能很好地控制那个场面。可是,我没想到他会用同归于尽的手段来报复这一切。”
对于自己的算计失误,陈汉生是悔恨交加,他要是多听魁子一声劝,沉得住气,可能结局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汉生,事已至此,咱们光自责也没用。魁子同志是个品格非常高尚之人,他既然舍身救了你,你还是要安心把身体养好。不然,等他醒了,看你状况不佳,一定会难过的……”
千言万语都无法挽回魁子生命垂危的遭遇,乔谨言不是个愿意沉浸在后悔中的人。所以他试图去安慰着心情不佳的陈汉生,可是话一说出口,又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但愿魁子哥今天就能醒过来。”
对于乔谨言的安慰,陈汉生给予的反应是重重呼出一口气,希翼道。
“会的,虽然我们这只是个小镇,但却藏龙卧虎的。有许多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大企业家,经常会出资来扶持镇里的各项公共事业的发展。
这中心医院的许多设备,也都是前不久从广州那边采购过来的,国际最先进的东西。再加上诸葛叔请来了广州人民医院的专家组来坐诊,魁子同志一定能转危为安。”
横水镇就那么大点,作为土生土长的横水人,乔谨言将他从自己身为妇科医生的妻子那听来的消息,悉数转告给了陈汉生,就是希望他能安心养伤,别太担心魁子的安危。
“恩,魁子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不管之后花多少钱,需要做些什么,我都会动用一切关系,将他治好的。”
听了乔谨言的一番话,陈汉生原本揪着的心,静下来了几分,他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将魁子原封原样地救回来,不然他一辈子会良心不安。
“我相信你,也相信魁子同志一定能扛过去这个灾难的。”
乔谨言无比坚信道。
就在陈汉生、诸葛明他们焦灼地等待着魁子醒过来时,在国外陪着儿子安奇治疗病情的安宏司不知从哪得到了陈汉生和魁子出事的消息。他通知都没来得及通知陈汉生他们,就于当天下午乘坐最近一个航班,飞了过来。
让人惊奇的是,在陈汉生陪着师傅去看昏迷了两天一夜的魁子时,他竟然动了动手指头。只不过沉浸在悲伤中的安宏司和陈汉生几人没察觉到。
“汉生,虽然这次为社会除掉了迈南这个害虫,但你们确实太莽撞了,虽然抓住迈南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你们的安危更重要,若是你和魁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能安心在国外陪着安奇治疗身体?”
安宏司听到陈汉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后,悬着的心有了那么片刻的放松,但魁子不容乐观的情况,很快又让他的心揪着。
一直以来,魁子虽然是他安宏司的手下,但是他们相处起来反而更像一家人,不然他也不会让他护着自己未来的接班人,陈汉生。
“师傅,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魁子当时劝过我不下三次,他让我小心、小心再小心。可我还是一意孤行,抱着侥幸心理去接近迈南,才害得魁子哥处于危险之中。”
安宏司到了过后,陈汉生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下来一些,他声色沉郁地回道。其实这次,若受伤的是自己,他都不会这样难受。但结果却是因为他的过失,让魁子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这是陈汉生欠魁子的,让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唉,造化弄人,你也是无心之失,不要太自责,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安宏司不好再责怪陈汉生这个徒弟,他只好劝说道。陈汉生也是帮他除了一个大患,安宏司更没有理由去责怪他。
“师父,我一定会把魁子给救回来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可以。”
陈汉生眸光深深地看向病房内的一处,立誓一般坚决地说道。
能把迈南绳之以法,陈汉生确实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但如果代价是付出魁子生命的话,他是绝对不愿意的,这是他还有师傅跟迈南的私人恩怨,本来就不应该扯上魁子。
在魁子尚未醒来之前,陈汉生一直在愧疚之中度过,他心里提心悼胆的,就怕医生突然宣布魁子不好的讯息。
但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的,医生本来就说过魁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自魁子从急救室出来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小时了,在次日凌晨五六点钟。
医生突然派护士跑到陈汉生所在的病房,她人都还没推开病房的门,那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先几十秒弄醒了床上躺着的师徒两人,“陈先生,安爷,魁子先生现在情况不容乐观,需要进手术室进行抢救。我们要立即安排手术,你们看看手术意向书,没问题的话还请现在就签字,我们才能对魁子先生实施抢救。”
年轻的小护士朝看护床坐起身的安宏司递过去了一个文件夹合同,神色焦急地说道。
“病危通知书?”
当看到其中一份文件中的标题时,安宏司的眸光一沉,满脸的问号朝向护士。
“护士,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情就恶化了?这二次手术的成功几率只有5%?”
不等安宏司询问,早一步就晃悠着身子,走到安宏司床边的陈汉生,忍不住问道。
魁子身上,昨天凌晨才做完一个大手术,今天又做,他的身体怎么能忍受得了。而且这一次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并且人被救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小,陈汉生急得好不容易熬过疼痛期的伤口又开始隐隐犯痛了。
“汉生,你别激动,魁子伤得太重了,本身人家医生就说过,即便他醒过来,也要经过好多次的手术才能治愈。这是危险期没度过去,出现了出血状况,所以要进手术室抢救。你想想,这样是不是也好过他就这么离我们而去了?”
安宏司率先回过神来,他连忙扶了扶伤口吃痛的陈汉生,安抚道。
“是啊,陈先生,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们医院想看到的,但病人做过手术过后,本来就还是在观察期内,没有度过观察期的,出现各种情况的可能性都有。现在魁子先生的伤情又恶化,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将他给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