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胡俊才嘴里呢喃着。
等他回过神来,一袭白衣的石志坚早已走远。
在夜色中,在摇曳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
“石……石先生!”胡俊才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他跪在地上哭着,哭得像个孩子!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眼前蹲下来一个人。
“石先生?”正在痛哭的胡俊才忙抬起头,一看,却是之前摆摊卖凉茶的那个阿婆!
阿婆把手中一把钱还给胡俊才道:“后生仔,不要那么悲观!你这不是没事儿吗?呐,这是你让我帮你保管的钱,我还给你!”
“不是的,阿婆!你不懂的的……”胡俊才双手捶着胸口,眼泪不断地流着,“我错失了最好的朋友!他一直都拿我当朋友的!是我想多了!呜呜呜!我是个笨蛋!我是个傻瓜!”
胡俊才又噼里啪啦打自己的头和脸。
阿婆制止他道:“既然他拿你当朋友,那么就没什么事儿!朋友嘛,总是会发生误会的,只要大家讲清楚就能化解!大不了你请客咯,请他饮杯酒,一切就都好了!”
胡俊才眼泪鼻涕直流:“阿婆,这管用吗?”
“怎么不管用?阿婆岁数比你大,走过的桥比你食过的盐还多!信我啦!来,饮杯凉茶先,免费的,不收你钱!”
阿婆笑呵呵地把一碗凉茶递到胡俊才手中。
胡俊才接过凉茶,眼泪珠子吧嗒砸落茶碗中,茶水倒映着他泪流满面的脸,他抽搐了一下鼻子,把茶水一饮而尽!
凉茶!
很苦!
像他此刻的心情!
石志坚招招手,不远处大威开着宾利过来。
“石先生,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大威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道。
石志坚心情不怎么好,摆摆手:“不用了!你直接回去吧,说不定豪哥要用车!”
大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那么好,石先生,我帮你叫一辆黄包车!”
大威朝不远处停靠着等买卖的黄包车招手。
三四个黄包车很快疯抢过来。
其中一个傻大个正靠在黄包车上啃着馒头饮着凉水,见有生意上门,顾不得许多,忙把半块馒头塞进口袋,又把冷水壶挂好,抄起黄包车就跑了过来!
“先生!坐我的吧!我的便宜!”
“先生!坐我的!我的速度快!”
几个黄包车夫叽叽喳喳,使劲儿揽客。
现在出租车,公交大巴越来越多,把他们挤压的喘不过气,黄包车生意更是日益清淡,如果一天不能跑个四五趟,连肚子都喂不饱!
大威相中了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傻大个,“就你了!”
那傻大个很高兴,“谢谢!我叫大傻!以后有乜事儿尽管找我!”
“大傻,把这位石先生送回湾仔!”
“好的!”大傻裂开嘴乐呵呵地抄起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使劲儿地把黄包车的座位掸了掸!
“石先生,您请上座!”傻大个搀扶着石志坚坐上黄包车。
其他人见没了生意就垂头丧气地拉了车散去。
大威对大傻说明了地址,然后看着大傻拉着石志坚慢慢离去。
等到黄包车没了影子,大威这才重新上车,他要回去禀告跛豪:“天下太平!”
石志坚坐在黄包车上,双目微闭,脑海浮现出发生过的一切。
当他听到跛豪唆使胡俊才拿枪去刺杀查理士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明报》卢雅雯,让她安排一些位于中环圣约翰教堂附近的同行埋伏在那里,等待事情发生!
电话的速度就是快!
而卢雅雯也安排得很妥当!
不但在教堂内安排了人,还在教堂外布了阵。
至于那把手枪为什么会变成一把打火机---
石志坚睁开眼,吩咐在前面拉车的大傻道:“前面左拐,小胡同!”
小胡同就在眼前。
石志坚下车,让车夫大傻现在附近等着。
大傻看着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石志坚从怀中掏出皮夹掏出十元港币递给他道:“呐,那边有卖细蓉的,你食一碗先!我请客!”
“呃,不是的!”大傻慌忙摆手,“我不是怕你跑掉不付钱!我是说那条胡同很黑的,经常出现劫案!先生你又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看就不会打架,不像我大傻一个能打三个!你可一定要小一点!”
石志坚笑了,把钱塞给大傻道:“有心了!食饭先!”
大傻就不好意思接过钱挠挠头:“那么,可是我饭量很大,一碗怕是不够!”
石志坚:“你随便吃,食几碗我买单!”
“啊?真的?”大傻一脸惊喜。
“快去吧,等会儿卖细蓉的阿叔就要收摊了!”
“嗳!”大傻乐呵呵的,今天总算能吃个饱了!
大傻走了几步不放心又回头对石志坚说:“石先生,你是个好人!记住啊,万一发生什么事儿,你尽管叫我!叫一声大傻,我就冲过去!”
石志坚笑了笑,朝他挥挥手,随即朝着黑漆漆的胡同走去。
烟头的光芒一明一灭。
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正斜靠在墙壁上抽烟。
石志坚走过去,从怀中摸出一卷钱递过去道:“多谢!”
那人接过钱,看了看,抬头望着石志坚道:“说好的一万,你给多了三千!”
石志坚笑笑:“一万是酬劳,三千是情谊!”
那人笑了:“果然,神话石志坚名不虚传!连雷洛,霍大佬都对你刮目相看,看起来不是没有道理!只可惜,我是个小探员,没有机会追随于你!”
说着话,那人从阴暗的地方探出头,赫然是查理士身边那个刀疤脸探员!
当时就是他搜查的胡俊才,也是他趁机把搜出来的手枪换成了手枪造型的打火机!
刀疤脸把钱揣入怀中,然后把从胡俊才身上搜出来的那把黑星手枪递给石志坚道:“八发子丨弹丨,还是满的!”
石志坚接过手枪掂量几下,抬头对刀疤脸说道:“记得不错你以前在和记混?”
刀疤脸拱拱手:“和记白纸扇---刀疤雄!”
石志坚点点头,“我听胡须勇讲过你,以前你和他关系很不错!”
“惭愧!”刀疤雄说,“以前我们一起入门,拜白头翁振国龙为大佬!再然后胡须勇扎职成了红棍,我则成了白纸扇!后来阿勇为了龙爷蹲了大牢,我则一怒之下脱离和记加入了警队,混来混去现在还是个小探员!”
石志坚近距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刀疤雄的那种“怀才不遇”,还有渴望上升“扎职”的心情。
尤其刀疤雄和胡须勇一起加盟和记,奔跑的起点是一样的。
后来胡须勇还蹲了大牢,算起来刀疤雄应该比胡须勇混的更好才对。
可事实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