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像真的是！”

宁倾城赞同地点了点头。

“千帆，但现实里牛这种动物的脾气真的很倔吗？”

“还有......牛脾气很倔的说法从何而来呢？”

“嗯......”

叶千帆眯起眼睛，作思考状。

“其实在诗人眼中的奶牛是这样的：一头奶牛矗立在田野中，一边反刍......哦对了，倾城，你知道反刍是什么意思吗？”

“反刍？”听到叶千帆的话，宁倾城不禁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反刍的意思，是指牛会将吞进肚子里的草再吐回到嘴里反复咀嚼。”

叶千帆解释了一番，又继续朝宁倾城说道：

“好了，继续我们刚才的那个话题。以前在诗人眼中，奶牛就是一边反刍，一边茫然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在做冥想一般。”

“这种完全平静的状态使奶牛显得孤僻和‘超凡脱俗’。”

“大部分时间，牛都是很安静的，当然某些时候比如发情期，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呢，超凡脱俗的平静和固执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这两个极端的情绪都同时出现在了牛身上，很神奇吧？”

说到这儿的时候，叶千帆又不禁笑了笑道：

“其实这并不矛盾，因为牛本身就是一种情感丰富的动物。”

“情感丰富？”听到这里，宁倾城不免有些疑惑道：

“千帆，牛有情感吗？”

“不对，动物有情感的吗？不是......不是人才有情感吗？”

“呵呵呵呵呵~”叶千帆见状，脸上的表情却是意味深长。

“没错，很多人可能并不认可动物有情感这种说法，不只普通人这么想，早期一些动物行为学家同样也认为动物没有情感。”

“他们认为，动物根本没有情感或智能，只有行为，而行为又受到奖惩或来自环境的正负强化制约。”

“简单来说，当时对动物的理解，都认为动物只不过是一种对刺激做出反应的机器而已。”

“就像巴浦洛夫的狗一样，又或者斯金纳的老鼠，只有奖励和惩罚才会让动物产生反应，动物的一切行为就是趋利避害。”

叶千帆说罢，他又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呢，直到最近的研究才有人发现动物是有情感的，其中也包括了牛。”

“就好比，我们一般说牛倔强，都是基于一种常见的现象——牛怎么都挪不动步，不管你怎么推、打、去牵引它的鼻子，它都不会有反应。”

“动物科学家认为，牛挪不动步不是倔，而是紧张。”

“紧张？”宁倾城惊诧地眨了眨眼睛。

“牛也会有紧张的情绪？”

“当然。”叶千帆点点头，又接着说道：

“牛虽然是人类长期驯化的牲畜，但它们并非生下来就习惯和人类相处的。”

“因此，当它们走过养殖场的过道时，如果看到高处有人的走动，或一些风吹草动，就会感到压力，紧张不安，就会停下来不动。”

“而且，动物科学家甚至还观察到，牛都会出现紧张得挪不动步的情况还真不少。”

“比如过道水洼里有闪动的光影；地上金属片上的反光；来回摆动的锁链；金属碰撞的叮当声、高强度的噪声、呼啸的风声；迎面而来的气流；挂在栅栏上的衣服......”

“哇塞！！那么多种情况，都会让牛紧张啊？”听着叶千帆的解释，宁倾城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道：

“没想到，看上去体型巨大的牛，竟然胆子这么小呢！！！”

“的确。”

叶千帆颔首，继续解释道：

“这些情况在人类眼里看来都是细枝末节的问题，平时可能都不会注意到。”

“虽然也有研究表示一些难听的声音会让人不舒服，但也不会让人‘牛脾气’上来，那为什么会让牛紧张得挪不动步呢？”

“当然了，这里我用了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

“因为对一些擅长形象思维或者是患有自闭症的人来说，这些细节并不是注意不到的。反而自闭症患者通常会更敏感，更注意细微的变化，并将这种变化反映成生理上的不适。”

“并且，不管是视觉还是听觉，自闭症患者有着极端的感知能力，只要有一点点刺激，就会感觉很痛苦。”

“不仅如此，自闭症患者更注意细节而不是整体，而正常人则会更注意整体。”

叶千帆的话音一落。

宁倾城却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眶。

“哎，我以前有个堂弟，就是自闭症患者，真没想到他们的世界会是这样子的。”

“没关系的。”叶千帆伸手拍了拍宁倾城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倾城，你知道吗？”

“其实正常人和自闭症患者虽然感受器并无区别，都会接受等量的信息，但大脑在处理这些信息的时候却出现了区别。”

“甚至，在正常人的大脑在接收信息的时候，并不会将原始的信息直接拿来用，而是经过大脑处理的，在这个过程中会将无用的信息淘汰出去。”

“之前有一个很出名的实验……”

“研究人员播放一个一群人在打篮球的视频，给观众的任务是数清视频里穿白色衣服的人传了几次球，期间会有一个装扮成大猩猩的人走过。”

“实验结果里，50%的人在看视频的时候，完全注意不到那只猩猩。”

“之所以有一半的人注意不到，是因为大脑在处理信息的时候，会将数传球数列为首要任务，大脑的资源是有限的。”

“所以有的人在处理信息的时候，会把‘猩猩出现在我视野中’这个信息排除掉。”

“能专注于一件事上，排除不必要信息绝对是件好事，不然就不会有人天天问‘要如何专注？’这个问题了。”

“如果环境中每一个细节都能引起你的注意，那你就会处于一个信息过载的状态，甚至会焦虑到无法处理任何思维的活动状态。”

“这种情况过于严重的话，就要去就医了……”

叶千帆说到这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毕竟这种情况严重下去，那就是因为你可能得了多动症。”

“多动症可不比自闭症好到哪里去。”

“噗嗤~”由于叶千帆轻松地将这个话题带过，宁倾城也忍不住笑了几声。

“我们好端端地说着牛脾气的问题，你怎么又开始跟我科普起自闭症，还有多动症了？”

“哎！这不是活跃活跃气氛嘛！”

叶千帆双手一摊，这才又接着说道：

“不过呢，回到牛的问题上……”

“虽然有些动物科学家认为牛及其他动物在处理环境信息的时候，和自闭症患者很像。”

“毕竟我前面说到，牛能够注意到养殖场很多细节问题，导致紧张得挪不动步，其他动物也有这样的极端感知。”

“比如猫可以在你每次回家的时候，都可以出现你家门口，狗可以嗅到一两百米外的微弱味道，大象可以用次声波进行交流……”

“动物有这样极端的感受，一方面是因为感受器独特，另一方面是因为大脑不同于人类。”

“动物的大脑和人类当然有很大不同，起码绝大多数动物的大脑都没有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