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魄持宝人

张汉磁第一眼见到女主播周雅兰的时候表情很木讷，这位在电视里无数次见到过的佳人，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宛如是在做一场荒诞无比的美梦。她坐在圆形玻璃茶几的正座上挑起眼帘望着他，那眼神温柔之中带有一股不可抵御的杀伤力。

站在中间的导航小姐向张汉磁努了一下嘴，向周雅兰介绍，“主任，这个人就是张汉磁。”动作和语气中夹杂着浓重的鄙视意味。

周雅兰用眼神挑了她一眼，以示责备，随之起身迎过来伸手，“张先生，您好。”显得很热情。

张汉磁机械地伸手握住了玉脂般细嫩的小手，一张牡丹花般的微笑离得这么近，他猛然感到一阵晕眩，“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周雅兰对导航小姐说：“好了，小路你去忙吧，我来招待客人。”又对张汉磁说：“她是品宝栏目组的门神，没了她，整个小组都要乱套……”

小路向周雅兰做了个鬼脸，“谁都知道这里是个聚宝盆，哪个部门的人都要进来过眼瘾，缺了我还真不行。”说完得意洋洋地走了。

周雅兰笑了一声，请张汉磁入座，“不必拘谨，就当是自己家。”说着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茶杯是刚从消毒柜里取出来的。”

张汉磁双手接过茶杯还笑，“谢谢，谢谢。”待对方坐下了，他才坐稳，竟然说出一句很绅士的话来，“能够亲眼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周雅兰暗自惊讶了一下，又是微笑，“您看上去和我年龄相仿，做这一行，时间并不是很长吧？”

张汉磁品了一口茶，连忙放到茶几上回话，“哎呀，不敢当。家境一贫如洗，哪里有的雅兴……是一件祖传下来的物件。”

二人就这样很自然地进入了正题。周雅兰采用了抛砖引玉的谈话方式，“是山东昌乐产的蓝宝石吗？”

张汉磁摇了一下头，“不是。昌东蓝宝石看上去是黑色的，只有对着强光时显出浅浅的蓝色来，据我所知，它还算不上是宝石中的极品……”说着取出了准备好的小盒子。

周雅兰脸上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正的神情，这可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当今世上，只有于华盛顿斯密森博物馆的极品蓝宝石‘亚洲之星’才达到330克拉……您这一颗听说有350克拉？”

张汉磁在开启盒子前卖弄了一下自己的学问：“听说最大的蓝宝石达到几百公斤，不过多数是梨晶体，价格低廉，质地要比昌乐蓝宝石还要差很多。只有巴西的那颗巨大的祖母绿价值昂贵，重达两百八十公斤。”

周雅兰有些迫不急待了，“不知道你这一颗是不是在极品之列？”又谦虚起来，“以我的能力也未必分辨得清，必须由专家团鉴定才行。”

张汉磁微笑着拍了一下马屁，“您做了多年的品宝栏目，什么人间珍奇没有见过呀？”说着打开了盒子。

在这一刹那，张汉磁看见周雅兰的眼睛陡然反射出奇异的蓝光来，是盒内那颗蓝宝石映射所致。周雅兰的面色不知为何胀得通红，而且额头上有许多细小的汗珠渗了出来，她沉默许久才说出话来，而且颤音很重，“张，张先生，我可以拿起来仔细看一看吗？”

张汉磁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宝石的硬度比不上钻石，可你想摔碎也难。”

周雅兰的手在发抖，她第一眼就断定这是一颗世间罕见的极品。当她缓缓地将它托举到头顶，朝向灯光之时，那颗椭圆而略微扁平的蓝宝石，从圆圆方方的切面棱角中闪射出七彩星光来，其耀眼的程度远远超越了极品钻石，“我的天～它是七彩星光，比‘亚洲之星’还多了一种颜色，你可知道橙色是所有颜色之冠？尤其在鱼类之中，橙色最受追捧，不论雌鱼还是雄鱼，见到橙色的同类就会围扰一团……”

许久后，张汉磁开了口，“您能判断它的真伪吗？”

此时，周雅兰已经平静下来，将宝石放入盒内，恢复了她应该具备的气质和修养，“我只是一个栏目主持人，等到录制节目时，由专家团才能定夺。”

张汉磁太需要周雅兰的帮助了，于是语气特别诚恳，“那么您能把它列入栏目里吗？”

周雅兰矜持，仔细思量后才开了玉口，“这一行，一般是不问出处的，可是您的这件宝物太特别了，如果是真品，将轰动全国，乃至全世界……所以有些话还是要问的。”

张汉磁便取出了准备好的三份遗嘱，“这分别是我太爷爷，爷爷和我父亲的遗嘱……”

周雅兰翻阅后，猛然反问：“您的父亲为什么没有同来？”

张汉磁迟疑了一下，回答：“我父亲已经去逝了，快十年了。”

周雅兰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有了这些遗嘱，您的这件宝物就可以参加品宝栏目了。”又补充道：“而且要以压轴藏品出展，在节目的开头与观众见面，又等到节目的最后揭晓真伪评定。”

这些程序张汉磁都知道，“如果我这颗蓝宝石确实是真品，能不能得到鉴定证书？”

周雅兰向他微笑，“您来得恰是时候，再过一个月，想得到专家的鉴定书，需要缴纳物品价值百分之1.5到百分之2的鉴定费用，这或许是一个天文数字……”

张汉磁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无法准确地猜出专家团会对这件宝物给出什么样的估价，可是就算是以普通蓝宝石的价格估算，最低也有一千万，一千万的百分之二可是二十万啊！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又问：“现在不必交纳鉴定费吧？”

周雅兰微微做笑，显得和蔼可亲，“为了办好这个栏目，我们一直是不收取持宝人一分钱的，只需缴纳100元至1000元不等的鉴定工本费就可以了……只是国家出台了这项收费标准。”但又马上补充，“具体尚未确定。“

张汉磁追问：“周主任，那能不能在一个月内安排这件宝物参加栏目？”

周雅兰察觉自己刚才的话吓到了藏宝人，连忙补救，“您不必过于担忧，我们为了继续办好这个栏目正在思索。比如，我们颁发的证书上注明：不做为买卖依据。”见对方懵懂，近一步解释，“大家都知道，我们邀请到的专家都是国内最具权威的人士，每一句评语都能影响藏品的价格……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张汉磁脑子并不迟钝，立刻忧心转为喜悦，“就是说，物品出手时，如果有了这个鉴定书，买方不会要求重新鉴定？”

周雅兰微微垂着头，面色格外红润，“鉴定书是买方不受欺骗的保障，再说做这一行的人大都是行家里手……”她的表情在说：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说得那么白了。

张汉磁立刻觉察到了，他也知道古往今来许多交易都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进行的，这样一来买卖双方都可以省下一笔，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所谓：水清则无鱼嘛！

张汉磁放宽了心，说话就有底气了，“这么说，我只需交纳一千元就可以了？”

周雅兰却说：“对您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这一千元，恐怕也不是个小数目……”

这句话真是一矢中的，张汉磁既觉得没有颜面，又感到心中温馨，“是啊，要不是生活所迫，我母亲绝不会答应拿出祖传之物来。”

听了这席话，周雅兰暗自断定对方此行的目的就是得到鉴定书出手物品，她的微笑变得更温馨了，“台里有规定，如果持宝人确实有经济上的困难，可以免除所有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