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之后,我们慢慢在路上走着,走到站牌下等公车。入秋的风,很大,吹得我们都有些站不稳,我张开外衣,挡在丝丝的身前。本在人前亲昵会很羞涩的丝丝,也不顾旁边还有等车的人,把头深深地埋到我的怀里,双手揽住了我的后腰,差不多整个的包在了我的外套里面。就这么站着,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时间都已经静止了。
忽然,丝丝难受的俯下身子,一阵干呕,然后直接蹲了下来,继续呕着。我轻轻拍拍她的背,问她是不是很不舒服。她干呕了半天,脸都憋的通红,却什么也没吐出来,慢慢的起身,眼里隐隐有些泪水(其实这个时候本来不会有什么明显反应的,可能主要因为心理作用吧。)。
看着丝丝吐的这么辛苦,而且旁边还有人,她一定觉得很丢脸,知道她肯定心里恨死了我。我正等着她歇斯底里的爆发:狠狠的掐我,然后狠狠的训斥,责怪我犯下的罪过!可是,什么也没有,丝丝轻轻靠在我的怀里,柔柔的看着我,有些羞涩的对我私语:“想到现在肚子里面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小生命,真是好奇怪的感觉,居然心里甜甜的,有些陶醉!”
呵呵,我听到这话,忽然觉得一股浓浓的暖流从我的四肢百骸慢慢的涌出,不可抑制地向四周扩散,慢慢的渗入到每个神经末梢。我清晰地感到了这种流动!眼睛,都蒙上了一层轻雾,视线都已经模糊了。而只有心,就只有心,是痛的,痛得战栗,痛的无法呼吸!
回到n市,煎熬中度过了半个月,我又登上了进京的列车。
再次陪丝丝来到医院,检查过后,做了预约,让我们明天上午去手术。当天晚上,我就住在了她的房子里。呵呵,不过是住在其中一个大学生的房间(那两个大学生都是男的,其中一个房间大,还有个弹簧床)。
第二天,目送丝丝进了手术室,我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跟我一样等在外面的,还有好几个学生模样的小男孩。呵呵,不到医院不知道,原来做手术的小女孩这么多。有一个甚至都没人陪,自己一个人来的。哪知道这个独自来的小女孩,进去的晚,却出来的早,虽有些虚弱,却跟没事一样轻轻的离去了。而丝丝在里面待了好长时间,还是不见出来。我忍不住到窗口问护士,护士说她比较虚弱,在里面喝点牛奶,休息一下,稍作恢复就出来,不过没什么的,让我不要担心。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门开了,丝丝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眼睛也没有平时的光彩,双腿都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我赶紧上前扶住她。她靠在我的肩上,身体还在发抖,那么柔弱,那么无助。我的心,又开始痛!
我扶着她,慢慢溜达着去附近的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带回了住处。她在旁边指点着我熬汤。吃饱喝足,丝丝脸上慢慢有了一些血色,精神也明显的好转了。委屈的跟我说刚才好痛,痛的以为再也不能见到我了。我轻轻拍着她,无言的安慰,心,还是痛。
丝丝躺在床上,我坐在旁边,轻轻的说着话,说着说着,不可避免的又说到了我们的将来。丝丝说博和明对我都这么推崇,让我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我默然,心里好苦,跟她说我们不谈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修养身体。说到这,我注意到,丝丝的眼神中又露出了明显的失望。
到了晚上,不放心丝丝,我就想住在房间里,陪她一夜。丝丝虽然怕耽误我第二天的工作,不过舍不得我走,就答应了。叮嘱我不要作声,不然让那两个大学生听到多难为情。呵呵,本来还想去借弹簧床,丝丝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去了。很不幸,就这么,我犯下了也许到现在都没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丝丝的床很小,她需要休息,不能跟她挤。于是丝丝说,在地上铺个单子让我在地上睡。呵呵,已经深秋了,这又是一楼,冰冷的地板上铺个单子睡一晚上?我实在是有些害怕。于是就说:我把床垫拿下来铺在地上睡吧,你把被褥铺在床板上,也可以睡的挺舒服。结果丝丝很惊讶的看着我,大声跟我发脾气,说她这么痛苦,还不体谅她;床板上那么硬,怎么能睡的好;床垫这么沉,拿上拿下的不是瞎折腾吗?
唉,她刚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而且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我不该惹她生气。可是我觉得自己这么安排应该是此时比较合理的安排了呀!“做完手术的她睡在铺着被褥的硬床板上”,和“活蹦乱跳的我睡在铺个单子的冰冷地面”,哪一个更令人难以接受呢?也许,女人跟男人本来就不同,女人不会去理智的考虑事情是不是安排的合理,她只想要一种感觉,被宠,被呵护的感觉!
此时,我生气了,发脾气了。因为觉得她虽然很痛苦,可对我也太不关心了。我知道,我这个时候不该发脾气。这个时候她就是再蛮横无理我也要无条件的顺着她,而绝不能发脾气!可是我发脾气了,我有罪,我畜生不如!我的心,好痛!当晚,我根本没睡,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坐累了起来揉揉腿,再继续坐下,只是不知道丝丝是不是睡的好。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我就走了,丝丝扭头根本不看我。--我居然在她做完手术后的第二天就走了!天还没亮就走了!
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我抬头看着天空的乌云,忽然感觉那云离自己那么近,象一座大山一样向我压过来,压的我喘不过气,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油然而生,让我很有些恐惧。--为什么恐惧?因为我亏心啊。。。
十四、初涉网络
怀孕事件中我绝情的离去,让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而这一层关系却也让我们更加的牵扯不清,难以割舍。唉,上天就是这么折磨人!她曾说过如果我太痛苦了,就自己去找个女朋友好好过日子吧。我也曾劝她在北京不要老想我,北京那么多优秀的人才,找一个男朋友照顾她,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也曾不算正式的接触过几个男士,有大公司主管,也有名校的计算机博士。只是见了几次面,就没有任何的感觉。她说:谁都不如我!呵呵,听到这话,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里好苦涩:谁都不如我?也许真的是“谁都不如我”,只可惜,我又谁都不如!这也让我想起了网上有人常说:跟男(女)朋友闹别扭,出去碰到别的异性朋友,郁闷之下发生了关系之类的。真要是相爱的两个人,闹矛盾的时候只会烦恼的想着对方,咋会跟别人有什么亲密,可笑!除非都已经死心了。
年底了,不出所料,我没有留下,当然我早就没有留下的念头了。只知道埋头工作的我,就算没有跟处长的那次意外,就算水平再高,也不可能留下,更不用说我水平还没高到什么程度。只是我同组的好友非常的愤慨,说你看看留下的几个都是啥水平,咱不说自己水平多高,但怎么也不比他们低啊。呵呵,他不像我,为人处世不错的。可是能不能留下,原因怎么会这么简单,啥叫水平?人家留下了,那就是人家水平高!这个谁都明白的,不是吗,呵呵。
又要过年了,实在无颜回家面对双亲,如果说上一次过年是无比的凄凉,那这个年过得就比上一次还要凄凉。如果说去年还有一个透气的小孔,那今年,就全都是绝望。
过完年,从家里离开都觉得是一种解脱。回到了a市,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看着熟悉的桌椅,看着熟悉的电脑,努力平复一下绝望的心,还要开始每一天的生活。这时候,我们单位已经上了宽带,我在无聊之中,渐渐迷上了上网。
丝丝还会给我打电话,只是语气多了几许沧桑。也许现在,我们已经预知了我们的将来,分手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段情,是那样的难以割舍!
初涉网络的我,也像很多刚上网的人那样,充满了好奇。网络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一个个符号,一个个id,就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有喜有忧,有笑有泪。让我沉浸其中,绝望的心找到了一个栖息地港湾。应该感谢网络,没有网络,我那刚刚回到a市的日子,不知道怎么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