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想要我买你的保险，没问题，只需你满足我一个要求。”听完佘丽蓉绘声绘色的介绍后，笑容可掬的王经理如是说，他的神情和蔼可亲，不像是有非分之想。

“您说，别说一个，十个都行！”还没有做成一单生意的丽蓉早就心急如焚，王经理的话像是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她开心之极，而且毫不掩饰地显露在了脸上，她的脸也因此多了几分动人之色。

“我希望能跟佘靓女发生一点有趣儿的故事。”王经理笑眯眯地说道，那笑多少有了一些别样的含义。

“王经理，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丽蓉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只是还不大相信看起来很君子的王经理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看来佘靓女是新人啊，对推销行业的潜规则毫不知情。”王经理复又正经起来，丽蓉忐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是的，我做保险还不到一个月。”丽蓉低眉道。

“那就难怪了！”王经理起身道，“既然这样，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那你还要不要买我们的保险？”丽蓉做着最后的努力。

“如果，你想通了，我自然会要，而且我还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那些商业伙伴和朋友，有了这些人的帮衬，你就能顺利地打开局面。”说这话时，王经理的眼神终于变得色迷迷起来，那原本平常的三个字“想通了”被他说出了一些暧昧的意味。丽蓉听过这样一个荤段子，男人和女人结婚的原因是什么？答曰，男人想开了，女人想通了。至此，她已经完全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只是她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故而只能继续装傻。

王经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咖啡屋外面那条灯火辉煌的大街上，佘丽蓉却还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她才唤来服务生买单，付钱时，她的心一阵抽搐，这是但小生在工厂打工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大半个月来，她已经花了一千多块，却还没有一点收成。

一走出咖啡屋，丽蓉发现已经变天，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她这才想起有台风来袭的预报。她加快了脚步，由于迎着风，她的行走十分艰难。小生就在这时打来了电话，他说，眼看就要下大雨了，你怎么还不回来？语气里虽有牵挂，更多的却是抱怨。她并没有失望，她早把他看透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最担心的是，她要是有什么闪失肯定又得花冤枉钱。有了这样的理解，她似箭的归心就立马慢了下来，她本来想打个的，这样就可以很快到家，现在却连坐公车的想法都给灭了，她当然没有省钱的念头，只是不想那么快见到他，不想那么快就回到那还不能成其为家的像狗窝一样的出租屋。步行回去起码得半个多钟，她势必会遭遇这场大雨，她倒是希望这场大雨能将她里里外外都浇透了，好把那些个晦气和矜持统统化为乌有。才走了约莫五分钟，倾盆大雨就如约而至，她竟没有任何躲避的行动，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那些雨水在风的裹挟下毫不客气地侵袭着她的身子，她很快就成了一只落汤鸡。为了防水而被她装在一个小塑料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她知道多半又是小生的来电，她任凭它叫到自行收声。

浑身冰凉双脚麻木地爬上二楼后，她看到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门，门里有一张床，一部小得可怜的彩电，一张小桌子，几个小凳子，若干杂物，仅此而已，当然，还有那个外形不俗却呆头呆脑的老公。她刚想用钥匙开门，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滑倒在地，响声惊动了小生，他开门后慌乱地将她扶起来抱进去放到床上，然后惊惶地呼喊道：“蓉蓉！蓉蓉！蓉蓉！你怎么呢？快醒醒！”

丽蓉睁开眼看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小生时平静地说道：“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淋了雨，身子有点虚吧！”

“你干嘛不打的回来！要是生病了岂不是要花更多的钱！”小生责怪道。

“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要是换作平时，丽蓉蹦出这样的话肯定会格外激动，而此刻，完全冷却的她语气里却透出一些寒意，这让小生越发觉得可怕，没敢接茬。

“你倒是回答我啊！”丽蓉冷冷地催促道。

“你还是回工厂来上班吧！别去做保险了，这不是你能干的活儿！”小生答非所问。

“凭什么说我干不了！你没有追求，自甘堕落，还不许我到外面去闯闯，我们这个家还有指望吗？欣儿的未来还有幸福可言吗？”丽蓉的语气仍旧没有什么温度。

“可你干了大半个月了，差不多花光了我一个月的工资，谈成一笔买卖了吗？再这样耗下去，我们就快揭不开锅，更别提给女儿寄生活费了。”小生回道。

“下个月我就把你的钱如数还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丽蓉道。

“今天的生意谈成啦!”小生面有惊喜之色。

“谈成了！可以拿到三千块的提成，你满意了吧！”

“我老婆还挺能干的吗？”小生赞道，他很少跟丽蓉这样说话，她听来很是别扭。

丽蓉不语，小生问道：“既然赚了钱，为什么不打的回来？害我为你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你不是说我们赚的钱可都是血汗钱，能省就省吗？”

“也是！只是别病了就好！”

丽蓉没再出声，她起身后找出衣物，默默地到洗手间冲凉去了。小生则赶忙把已经湿了一半的床单换了下来，他心里美滋滋地憧憬着丽蓉能闯出一片天地，改观眼下窘困的处境。他丝毫没有为自己仰仗女人改变命运的想法感到羞耻，他觉得丽蓉是自己的老婆，她赚的钱自然也就是自己的钱，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用。

第二天晚上，丽蓉拨通了王经理的电话。

“佘靓女，想通了吧！”他仍旧用这句阴阳怪气的话。

“咱们见个面吧！”丽蓉道。

“好啊!”王经理喜不自胜，他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想象佘丽蓉去除遮羞物之后风光无限的身子。

“我会把保险合同带过去，等签过字，拿到保费，我就任由你处置。”

“话可不能这么说！”王经理道，“我们可以互相满足，我可是个中高手！”

“那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丽蓉调侃道。

佘丽蓉在赴约的路上还曾想过打退堂鼓，她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做鸡来得干脆。后来想想不少大明星也曾被潜规则，自己乃无名小卒，被玩弄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那个王经理确还是长得不赖的一个臭男人，跟他上床也许还真是能有一番刺激的体验，才又咬咬牙下定决心。

刚到酒店她就收到了王经理发来的短信：开好房后把房号告诉我，我随后就到！她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狗娘养的，想要泡我还不愿意出钱开房，她又接连骂了n次狗杂种才算解了恨。

拿到房卡后她鬼鬼祟祟地上了楼，把门关上后，她禁不住痛哭起来。

“欣儿，妈妈可真是贱啊！为了能做成这笔生意，不仅要出卖肉体，还要贴钱开房！”她倒在床上哀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