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再一次被洪亮的话惊呆了，“我的小说？你？”她支吾着，一时间，反应有些迟钝。

“你不要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想把我写成什么样都行，我不会怪你的。”洪亮叹了口气继续说，“白雪，你知道吗？你能够选择我来当你小说的主角，我非常高兴。一直以来，我只是一个配角，一个不甘当配角却不得不当配角的配角。”

白雪终于明白了，洪亮以为她是为了收集写作素材才和他在一起的。她不禁冷笑了一下，心想：为了写作而献身？我白雪有那么高尚吗？这个世界真是乱套！

（十一）

这个世界本来就够乱套的，从报刊、杂志、电视所报导的内容看吧，什么背信弃义、贪赃枉法，什么**幼女、男盗女娼，什么明星露点、名人走光啊，多少乱套的事件充斥其中。好容易看到一些先进人物的事件，仔细一看，不过是一些人用心完成本职工作的事例。这个乱套的世界，正常的成了不正常的，要表彰，要宣传，不正常的成了正常的，也一样要大力宣传。

想想也是，别说世态不同，世相万千，就是世上的人也都各不相同，而且随便揪出来一个，把他的人生经历稍微润色一下，就可以拍成几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同样，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持有不同的想法和不同的看法，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就拿白雪与洪亮相处这件事来说吧，谭欣认为白雪是为了钱，洪亮认为白雪是为了收集写作素材，而白雪自己呢，她与洪亮相处的初衷非常简单，只是希望能够玩得开心。

咳，白雪叹了口气。一场游戏花费了她几个月的时间，眼看着原本端庄、善良的谭欣在游戏过程中走火入魔，渐渐变成了一副狼外婆的模样，眼看着原本自信、风趣的洪亮日渐萎靡，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自己也失去了原有的轻松和快乐，这一切让她感到非常懊恼。

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快乐和自由？自己以往所追求的快乐和自由难道只是一团泡沫？或者，连泡沫也不是，只是一个虚幻的光影？

“白雪，想什么呢？”洪亮看着白雪，勉强地笑了笑，轻轻地问。

“洪亮，对不起你，我不该利用你的感情。”白雪感到一阵无力，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心情。

洪亮紧紧地抓着白雪的臀部，白雪轻轻地向后挪了一下，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座椅上，两个人像是陷于苦难中的难友一样，彼此紧紧地靠近着，直到下了车，走进白雪的“家”，直到倒在了床上。

时间静止了。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想打破这样的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雪猛地看了看表，连忙起身脱下了外衣，又帮洪亮脱下了外衣，然后抚着洪亮的头发，幽幽地说：“洪亮，如果我们刚刚相识，该有多好。”

洪亮疲惫地笑了笑，把白雪拉进怀里，叹口气说：“白雪，这世上没有如果。我不后悔认识你，我觉得我很幸运。在我最无助最茫然的时候有你一直陪伴着我，谢谢你。”

“洪亮，”白雪把脸埋在洪亮的手里，吮着他的手指，轻轻地说，“对不起，洪亮，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谁。”

洪亮静静地看着白雪，两行滚烫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了白雪瀑布一样的长发上。他把手指从白雪的嘴里抽了出来，摩挲着白雪的嘴唇，然后一直向下，直到把手伸进了白雪的衣服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丨乳丨房。洪亮闭着眼睛蜷缩在白雪的怀里，就像久别的孩童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安宁的，纯净的。在这样的安宁与纯净中，白雪和洪亮也变得简单和纯真了。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静静地感受着这一份安宁，没有半点杂念，没有丝毫欲望。

突然，洪亮的电话响了。《昨日再现》的曲调像是利刃一般直插白雪和洪亮的心脏。他们像两只受惊的仔鹿一般忽地坐了起来，不约而同地盯着洪亮的电话。

此时的《昨日再现》，让洪亮想起了这半年来，不堪回首的经历，让他想起了最初遇到白雪时的情景，也让他隐隐地知道，用不上多久白雪就会离他而去，回到属于她自己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中。洪亮希望白雪早日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回归正常的写作生活，但是他又不敢想象，失去白雪以后，他该怎样熬过每天的二十四个小时。这样纠结与矛盾的心理，帮洪亮屏蔽了电话铃音，把他接到了与白雪最初相识的日子。

那一天下班后，疲惫的洪亮不想回家，又一次一个人跑到了情缘酒吧。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白雪就坐在他对面的台子上，也是一个人自斟自饮。那以后的几天里，他们两个总是不期而遇，总是面对面独自饮酒。后来，记不得是第几次相遇的时候，也记不得他们两个是谁先和谁打了招呼，反正两个人坐在了同一张台子上，天南地北地胡侃起来。那一晚，他们不知不觉地喝了好多酒，两个人都高兴得像是孩子。那以后，他们经常一起喝酒，然后由洪亮送白雪回家，再再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就一天天地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洪亮正痴想着过去的事，电话铃音戛然而止。待洪亮怔过神来，白雪已经接起了电话。

“您好。”白雪冷静地说，“请问哪一位找洪医生？”

听到白雪的声音，谭欣呆成了木鸡。她怎么也没想到，洪亮敢让别的女人替他接电话。

短暂的呆滞过后，谭欣恢复了平静。此时的她，像是角斗场上的勇士，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也亢奋到了极点。她定了定神，淡淡地问：“请问哪一位帮洪亮接电话？”

“我叫白雪，是洪医生的好朋友。他现在很累，正休息呢。您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替您转告吗？”白雪从容不迫。

谭欣咬了咬嘴唇，礼貌地说：“哦，我是谭欣，是洪亮的爱人。您是他的同事吗？麻烦帮我叫一声好吗？”

“哦？是洪太太啊？您好！我不是他的同事，我是他的一个朋友。他刚刚来到我这儿，我看他很不舒服，就劝他去睡一觉。这会儿可能刚刚睡着，还是不要打扰他吧？您过会儿再打来好吗？要不，等他睡醒了我让他打给您也行。”白雪不紧不慢地说。

“白雪，你这戏演过了。”谭欣压低声音说，“让洪亮接电话。”

“洪太太，洪医生经常说您很爱他，我也相信您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人。他每天和精神病人打交道，工作那么辛苦，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听了白雪的话，谭欣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没想到白雪自说自话起来：“洪太太，随您怎么说，我不会和您计较的。说我是坏女人勾引您的老公也好，说我下贱也好，我自知自己是一个真诚的人，至少此时我对洪医生和对您都是真诚的。如果骂我几句能让您舒服一点的话，您就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