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伤随着走路一疼一疼的,我开始后悔了,干什么不好,昨晚非在跑道上练那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昨天喝醉了倒不觉得疼,今天就倒霉了。
不过这倒是实实在在的提醒了我,这一切,都是事实,即使我再怎么不愿相信。
“伊。”往回走的时候,看到萧迎面走过来。“做什么呢?”
“去咱导员办公室了。”
“你又惹什么货了?”
。。。。“我难道就不能有点好事吗?”
“对你来说,好事和办公室好像扯不上关系。况且,”萧说,“看你样子也不像。”
我勉强笑笑,确实,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让谁看了也不会和碰上好事联系起来。
“又是热得快?”萧问。
“卫生。”
哦。萧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给我。
啥?纸巾,不是那什么巾,你看看你们这些人龌龊的,想哪儿去了。。。
好,说哪儿了,掏出包卫,哦不,纸巾递给我,说,“你看你风流涕淌的,快擦擦吧。”
我接过来擦了擦,然后丢在地上。
“唉。”萧叹口气,很无奈的摇摇头,“捡起来,那边不是有卫生箱吗。”
算了,不多这一张两张了,先走了,我说。
想一个人想点事情,笑笑,径直走开。
走了一段,再回过头去,却看见萧正轻轻地弯下身子,用两个手指的指尖很小心的夹起来我丢掉的卫生纸,丢进一边的卫生箱。
心里又一阵扭曲。
76
之后的几天,几次想找雨解释,都没有勇气。
没有勇气,也是应该的,我的确没有理由理直气壮的说清楚这一些事情,包括昔。
或者应该,先去找昔谈一谈。
或者和昔说之前,该先告诉楚。
或者,我喝醉的那天已经跟楚说了?
我不知道。
这所有的一些事情在心里搅和着碰来碰去,我似乎陷入了一个无法挣扎的泥潭。
而我也终于明白,没有雨的世界,剩下的,只不过一个时间隧道。没有色彩,没有风景,流动的,只有时间。。
我有意识的跑到公教楼去上自习,或者说,去教室里发愣,我希望可以碰到雨,因为我没有勇气主动找她。
终于在一天晚饭后,我在公教楼一楼的走廊里,看到了雨。她和菲说笑着从我的对面走过来,我拼命的像傻瓜一样挥手笑着跟她打招呼。
雨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脸上原本快乐的神情也一并消失,然后安静的,和我擦肩而过。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我和她的肩膀碰了一下,然后擦肩而过。。。
笑容僵在脸上,我被冰在原地。。。
77
不死不活的日子过得很慢,不过还是过着。
不想把这种空虚的日子叫做正常,但确实还好好的活着。
打牌,睡觉,玩游戏,一样都没有少。
其实从心底,我相信,我和雨,总会好的,她不是个感情淡薄的人,我也还会再去找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过对于此,我毫不怀疑。
这周末是豆子的生日,二十大寿,应该好好庆祝。
而我经过一周的休养,又可以在餐桌上厮杀了,早就丢掉了不再喝酒的谎言。好了伤疤忘了疼,就是说我们这种人的。
不过终究老实了很多,跟他们干了一圈就没再多喝,以’灌死人拉倒’为已任的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饭间,豆子从脖子上拿下一根银项链递给我们,炫耀之情溢于言表,说这是豆瓣儿用她的脚镯打的项链,作为生日礼物。
好幸福啊,我心里一阵羡慕,如果,如果。。。。唉。。。想什么呢。
我赶紧收起思绪,皱起眉头恢复损人的常态,“你看看,人家戴在脚上的东西,现在给你拴脖子上,你还乐成这样。”
“你奶奶的,就知道你没好话。”
。。。。。。。。。。。。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一起回到学校,他们都喝了不少,只有我没多喝。
我说我一个人走走,楚说陪我一起,我说你回去躺着吧,醉鬼。
离开他们,静静地走在校园的深处。
上次,知道了众人皆醒我独醉,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又发现,众人皆醉我独醒,原来更不怎么样,孤独。
古人云,难得糊涂,唉。。。
我一个人在校园里走,雨的事情依旧每天都在脑袋里挥之不去,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挥。
走到草坪前面的时候,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膝缩在石凳上,看着前方,半长的头发从帽子下面顺出,蜷在肩头。
昔的背影。
我心里一种少有的,异样的感觉。
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一阵风吹来,她瑟瑟的抱的更紧,有一种想环住她的冲动。
不过最终只是坐在了旁边。
以我的勇气,能坐下,已属不易。
昔转头看到我,浅浅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也沉默。
过了好了一会儿,昔放下抱着的双腿,扭头:“还好吗?”
“还好。”我说,“雨怎么样?”
话还没出口就开始后悔,但是因为惯性还是说了出来,雨会有什么事呢?
“她,挺好的。”昔轻轻的语气化作一层薄雾。
“那,”我小声问,“你呢?”
昔没有回答我,皱了一下小鼻子,“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糖葫芦吗?”
我点点头。
今天我想吃冰淇淋。
“可是你都冻成这样了。。。”
“冰淇淋!”
好。
用昔的自行车,载着她来到校外一家不近的咖啡厅,很喜欢里面咖啡色的装饰和恰好的灯光,给人一种在冬天偷偷地取暖的感觉。
昔用小勺一下一下的刮着她的香草冰淇淋,然后轻轻的铲下去,送入口中,再继续轻巧的拨弄着,我知道,在手中的不是一个冰淇淋,而是一件心事。昔长长的睫毛几乎盖住了的眼睛,让我看不到她对冰淇淋究竟如何钟爱,只是觉得她就像一个冰淇淋般柔滑细腻的孩子,纯净而冰彻。而在她偶尔抬起眼睛的浅笑中,又蕴涵着让人无法猜测的迷离,才让会想起,这是聪明绝顶的昔。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吃冰淇淋吗?”昔问我。
我摇摇头,“好像不只是因为好吃吧。”
“不知道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明白。”昔说,“冰淇淋不能暴于阳光之下,当看的太清楚的时候,其实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可以久久的捧在掌中,些许珍贵,当你握的太紧,就会悄悄融化。”
78
“不够聪明的人,总是瞎想,而我,一直深受其害。”
昔摇头,做无奈状。
我附和傻笑。
人小的时候,总是喜欢装作什么都知道,装的很聪明,长大了才知道,装傻,才是最有学问的。
而更为难得,是我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
昔的话非常明白,面对一个冰淇淋,我们只管吃,不要握的太紧,也不要等它融化。吃,是最简单的事情,想,是最困难的。
无奈,我虽然喜欢吃,却不是一个不想的吃客。而昔的话越简单,我却以为她隐藏的更多。
我看着昔,每每张嘴,却无法发问。
“。。。你因果倒置了,我是想这么解释的。”昔说,“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咱俩才可以高兴的坐在这里,所以你不用多想。”
“而雨,你明白的,她在心里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她只是生气罢了,生任何人都会生的气。”昔继续说,我继续扮演傻瓜。
“那现在?”自诩洒脱的我,就这么俩字仨字的往外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