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个都市村庄的庄口，卢处长看到了那家门面异常狭小的茶社，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让司机径直开了过去，在很远处下了车。在一个烟酒铺，他买了一条中档香烟，一瓶水，说等人，扯把凳子坐在了铺子里。

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茶社四周。

他提前一个小时来的，对于不好搞预测的事情，他都是提前来。一直没有见人出入，四周很安静，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他又买了一瓶水，看看手表，对老板说，现在的人真不守时。

老板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在电脑上斗地主，老板头也不抬说，你等的是小妞吧。

他没想到被他一眼看穿，就点燃一根香烟说，你走眼了，这样长久的等小妞，只有年轻人。

老板就笑，老板说，不是年轻人的人等小妞，都不爱承认。

他就有些尴尬，有些想离开。但他看了下四周，没有合适的地方。

终于他看到吴寈寈了。吴寈寈独自一人，背着挎包，目不斜视进了茶社。

又观察了十分钟，他站起来，自言自语说，不等了。

离开烟酒铺，他来到一辆大面包后面，给吴青青打电话，吴青青同志，你好，换个地方。

吴寈寈声音平静，不想见算了。

卢处长说，不是不想见，我这会倒是想见你了，只是是要换个地方。

吴寈寈说，那我走了。

卢处长看见吴寈寈从茶社出来，依旧目不斜视。

吴寈寈今天穿的分外妖娆，身体部件若隐若现，能药死男人无数。

卢处长心如止水。

等吴寈寈走过去很远了，卢处长看没人注意，把烟扔到了面包车下，穿越马路，朝茶社走去。

卢处长又电话了吴寈寈，吴青青同志，我到了。

茶社是那种打扫的再干净也显得肮脏的地方，是那种陈旧的肮脏。因此里面很黑。卢处长问有包房没，穿什么都土气的的服务员说有一个，就引他过去。

很局促一个包房。服务员拿来本子让他看，他一挥手，捡最好的上吧。

服务员一脸兴奋离开了。

吴寈寈推开了门，朝后面一让，一个男人率先进来了。

这是个满脸病态的三十来岁男人，从进来那一刻起，男人目光一直冰凉执著的看着吴处长，似乎他不会看别处，也不会眨眼。

男人坐下时候，捋起两个胳膊，露出带毛的青龙。

卢处长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不相信预感，鸿门茶，看来这次栽了。他一下乱了方寸，起身就跑，男人朝墙一指，低吼一声，门在这边！结果卢处长受他指挥，转身一头撞在了墙上，顿时起一个大包。

男人把他放进了座位，一只脚踩在桌子上，身子倾过来，脸贴着他的脸。

男人声音苍凉，卢处长，你的前程，断送在你自己手里，所有人前程，都是断送在自己手里。

卢处长嗫喏说，请明示。

男人一字一顿，你强奸了吴寈寈。

卢处长说，我蒙冤。

男人说，寈寈，拿给他看。

吴寈寈拿出手机，打开播放。

卢处长看到那段视频，吴寈寈雪白的肉体，好像突然醒来，抵抗了。卢处长嘿咻嘿咻的压过来，吴青青喊，你强奸，卢处长哈哈大笑，在我的人生里，永远写不上强奸二字……

卢处长如梦初醒，他跌进了事先就设计好的圈套，吴寈寈根本没醉，醉的是自己，连吴寈寈拍照都不知道。

男人依旧脸贴着他的脸，她是我老婆，她是我老婆也不打紧，打紧的是我是黑社会！

卢处长说，给我一条生路，你们也将重生。

男人说，你使黑社会蒙羞，你强奸了黑社会老婆，就是强奸了整个黑社会，你家伙真大呀，你已经没有生路。

卢处长说，你说个数。

男人说，你说说你怎么个死法吧，死在我手里的人，死法各不相同。

卢处长说，你说个数，你说个数呀。

男人说，靠你娘，你为啥非要我说数。

卢处长说，你说个数说个数呀。

男人说，靠你娘，你逼着我搞金钱外交，靠你娘，说数就说数，谁怕谁。一口价，五十个！

卢处长知道转折了，一块石头落地。但卢处长没混过江湖，不知道五十个是多少，就拿眼去问他。

男人以为卢处长嫌多，贴着他脸说，最后一口价，四十个！

卢处长依然不明白，依然去看他。

男人咬了咬牙，三十个，不行同归于尽！

卢处长还是看他。

男人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正要说五个时候，吴寈寈说，三十万，再少灭了他！

卢处长说，成交！

卢处长准备的那张卡，上面有五万。卢处长让他们再跟自己去取二十五万。双方谈好，一手交钱，两消，带视频的手机送给卢处长。

结果卢处长没想到，他从此陷入泥潭。

卢处长告诉高山眼，他那个视频考下来了，他们无休无止的跟我要钱，我看不到头，我想，如此下去，早晚身败名裂。

高山眼说，打一辈子雁，反被雁打死。

卢处长说，那个男人叫金条。

卢处长说，我愿出一百万，找条好汉，取金条人头！

高山眼双眼放光，有这一百万，江湖好汉自己都要打死好几个！

五

混江湖的人，普遍智商低，小时候都去上学，江湖人多半都学不会，他不是不学，他就是学不会。不学而不会的人，里面有聪明的。学而不会的就比较丢人，老师在黑板上写个一，叫他念，其实老师写一，就有些羞辱他意思。他心里知道那是一，可忘记怎么念了，于是他说二。老师心里说，二你妈的逼。老师为人师表，嘴上不好骂，一般都骂在心里。于是同学们很高兴，这个学生很丢人。老师也高兴，老师的高兴程度大小，取决于这个班里白痴人数的多少。我上小学时候，有个杨姓老师，每天都是笑呵呵的，她班里的学生，后来多半混了江湖。

白痴也想让人看得起，于是他们想法从另一方面出头了。

我这么讲，并不是说白痴不能赚钱，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的生意场，好比傻瓜相机，你只要进去，都会赚钱。

所以从另一个方面说，江湖也比较好混，你只要确信你有头脑，打打杀杀角色自古有人来充当。水浒传里的宋江大哥，就是有头脑的人，学啥武艺，别人都是他的手脚，别人缺少的是个头颅。我过去玩过的几个人，后来成了大哥，都是特别有脑子的人。当然，有的人有脑子也有武力，胜宋大哥一筹。还有一个另类的大哥，说来也许你不信，成名的时候居然没前科。

电影里有句话，叫做出来混，是要还的，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电影里有些话十分精辟，我刚才说到的那些大哥，多数已灰飞烟灭。

其实说句实话，江湖里都在害人，害身边人居多，而大哥，害的最多。女人又是一个很大的受害团体。八十年代的江湖，对兄弟间还崇尚些义气，对女人不，当时有句普遍使用的话我记忆犹新，他妈的，他为一个娘们，他还混不混了！江湖是个男权社会，九十年代出现大姐大这个名词，多半是一种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