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磊愣了一下，马上打哈哈：“对对对，吴大队的话绝对是真理，我绝对接受。不过，那天晚上不是我让他跑的，是高压郭这王八蛋狡猾，乘我不注意，打我一拳，鳗鱼一样溜了。你要不信，当时有目击证人的，我一个电话，他肯定屁颠屁颠过来。今天高压锅主动联系我，我的想法是先过来稳住他，然后通知你，没想到你们抢先了。这不能怪我哦，要怪只能怪你们出手太快，太神速了，夸你们辣手神探，可不是拍马屁。”

小彭重新上车，说石大哥，你口才真好，不过我得回去干活了，以后有时间再听你说书啊。

石磊磊看着他们消失在繁忙的街道，懊丧地揪着头发，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石磊磊长长叹口气，对自己说发呆也没有用，走吧。

石磊磊走回那边去取车，走了一半，忽然转过身，骂道：“怎么又是你？”

李钢快步跑上前来：“石老师，我这么远跟着，还是被您发现啦。”

石磊磊说：“早发现你了，怎么，大周末的也不泡妞去，跟踪跟上瘾了？”李钢陪着笑说：“福州女孩儿不好泡，不如跟着石老师学点本领。”

石磊磊说：“跟我学什么，学怎么当小商小贩，好啊，不用学费交你几招。”

李钢说：“石老师，您别谦虚了。我回去跟我们主任说了，才知道您原来是主任的老师，我们芒果报和橄榄报的社会记者们，经常说起您，说您是调查记者的王牌老大，当年怎么跟人贩子斗智斗勇，怎么深入广西一个特大传销黑窝卧底半个月，最后联手闽桂警方端掉，还有暗访一个大赌场，赌场老板派杀手到你家放了一枪，惊动全国，可你一点不屈服......听着听着，我都激动了，男人活着，就要像石老师一样当调查记者！”

石磊磊说：“嗬，又来一个说书的了。说完没有，说完了早点滚蛋！”

石磊磊走到皮卡那边，李钢跟着走，石磊磊上车，他也钻到后座。石磊磊警告他：“别像牛皮糖一样跟我，不然揍你！”李钢脖子一挺，视死如归状：“石老师就是打死我，我也跟定了，我一定要跟您学怎么当调查记者。”

石磊磊说：“做什么不好，做调查记者，有病！”李钢说：“不是有病，是有挑战性！”

石磊磊无奈，载着李钢穿街走巷，突然问他：“喜欢大粪吗？”

李钢说：“不喜欢，臭。”石磊磊又问：“喜欢挑着大粪的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吗？”李钢说：“不喜欢，呕心。”

石磊磊说：“不错，你还有救。这调查记者，就是挑大粪的人，惹人厌的人。”李钢说：“石老师，您说的是‘扒粪者’吧，这跟挑大粪是两码事呀。”

石磊磊回头瞪了他一眼：“一回事，粪挑也好，扒也好，最后自己臭不可闻不说，还让别人跟着你倒霉，懂吗？”

石磊磊摇头说不懂。石磊磊在一个小巷口停车，斜对面有一个小门虚掩的发廊，里面坐着几个刚起床的女人，在梳妆打扮，嘴里叽叽喳喳着什么。

石磊磊对李钢说：“进去，把她们身上穿的胸罩给我拿出来。”

李钢嘴巴张得大大的：“不会吧，她们怎么可能给我那些东西？”

石磊磊讥讽地笑着：“你不是说立志要当调查记者吗，这可是最初级的基本功哦。”李钢不说话了，下了车，深呼吸好一阵后，左看右看，怯生生地闪进发廊。

石磊磊趁李钢不在，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小彭，他的手机已关机。石磊磊无奈叹气。

只听得发廊里一声哄笑，小姐们大叫“变态”“给我滚”，李钢狼狈出来，坐回车里，满头是汗，求援似地看着石磊磊。石磊磊问：“身上有安全套吗？”

李钢说，没，带那干嘛？石磊磊下车，走到巷子那一头，不一会儿，手里抓着一叠安全套，哼着小调迈进发廊。

石磊磊看他跟小姐们解释着什么，然后把安全套一一分发。小姐们很快跑到里间换衣服，然后石磊磊拎着一串酸菜一样的胸罩出来了，小姐们还跟他说慢走，有时间再来。

石磊磊把胸罩扔给李钢。李钢大喜过望：“石老师，她们咋就那么听你的话，说脱就脱？”

石磊磊点上根烟：“我跟她们说，我是安全套销售专员，来这里免费派送安全套，接着我给她们上课，如何在日常生活中防范那些乱七八糟的病，最后我提醒她们，用了超过三个月的胸罩都暗藏可怕细菌，可能传染那些病。我要她们把那些东西交给我，作为派送安全套的凭证，好回公司交差。”

李钢竖起大拇指：“石老师，你真的好厉害，我更加崇拜你了。”石磊磊冷冷地看着他说：“做调查记者的一个基本功，就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让陌生人配合你，这既要晓之以理，也要诱之以利，必要时还要搞点恐怖诉求。我遗憾的告诉你，你没有这方面的急智和应变能力。”

李钢说：“我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我会认真学的，真的。”石磊磊说：“好吧，现在就学习调查记者的第二个基本功：跑功。从巷子这头跑到那头，然后跑回来，限你30秒时间。”

李钢说：“哇，这少说也有五六百米，30秒怎么跑呀。”石磊磊喝道：“罗嗦，跑！”

李钢使出吃奶的力气狂跑，等他跑回原地，石磊磊已经开动皮卡，甩给石磊磊一句话：“就你这娘们速度，后面有人追杀，早被砍成八大块了。”说完，一溜烟走了。

石磊磊在后面跟着跑：“石老师，怎么不让我上车？”石磊磊探出头说：“记住，调查记者第三个基本功：千万别轻信，就是亲爹说的话，也要打个问号，明白吗？”

石磊磊戏耍完李钢，回到贸易公司，小云正在打着算盘清理账本。榕榕在看《喜洋洋与灰太郎》，怀里抱着上次葛蔓蔓送的那个小熊玩具，看到石磊磊回来了，撇撇嘴：“爸爸，你不乖。”

石磊磊过去抱起榕榕：“榕榕，爸爸哪里不乖了？”榕榕说：“榕榕都问一百次了，阿姨什么时候来和榕榕玩，爸爸一直骗人。”

石磊磊连忙说：“爸爸怎么会骗宝贝呢？葛阿姨真是忙，等她忙好了，过几天就来看榕榕了。”榕榕问真的吗，石磊磊说骗你是邻居家的臭小狗。榕榕高兴地抱住石磊磊脖子，石磊磊觉得无比幸福。

小云打完算盘，叹口气，对石磊磊说：“哥，这个月还是亏五千多。”石磊磊说：“不错不错，前几个月亏损上万块，上个月七千多，有进步嘛。”

小云说：“急死人了，这么亏下去也不是办法呀。”石磊磊安慰她：“别急别急，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赚大钱了。”

小云说不亏就好了。石磊磊说，看你看你，对哥就这么没信心？小云说，有信心，可是......石磊磊转头问榕榕，宝贝，对爸爸有信心吗？榕榕说，有，爸爸最棒！还握紧小拳头竖胳膊的动作，把小云逗乐了。

小云想起什么，拿出一个信封给石磊磊：“哥，张老师刚才来找你，我请她进来坐，她也不进来，说你回来了给她打个电话，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石磊磊拆开信封看看，里面是一叠钱，纳闷了，想远兮她妈给我钱干什么？

小云说：“哦，张老师说这是这三个月的房租钱，她把剩下的两个房间租给了一对夫妇，都在公司上班的，是正经人，还说房间闲着可惜了。”

石磊磊听了直摇头：“这老依姆真搞不懂，一直叫她搬过来和我住，她说喜欢安静，现在又把那套房子出租了大半，难道不吵吗？”小云说：“张老师也是看你不容易，想替你分担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