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后问：“一晚没睡出工也很累，谁要休息？”他看了我一眼说：“外面只有你一个护监，没人替班，没法休息。”又指着张井兴说：“调度，你是独生子，也得出工。其他几个都休息半天。”说完就下去了。
他走后张井兴第一个说：“今天还好只输了60元。”
富洋乃也输了100多元，叶金华输了250元。王寿星拿出多少钱没数，所以搞不清倒底输了多少，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小数目，毛毛雨”。张井兴对着叶金华和王寿星说：“全靠你们两个新犯跟他瞎顶一会，要不我这300元肯定打水漂了。”
赌搏的害处人人皆知。之所以盛行是因为彩票、炒股、期货这些类似赌搏的政府行为助长了赌徒贪婪侥幸的心里。政府在做庄千方百计地诱惑大家参赌，政府做庄，却又在作弊，参赌的老百姓输得跳楼自尽也时有所闻。他们明明知道赌不过政府，却熄不了发材的幻想。有人也偶尔嬴到点小钱，尝到了甜头，于时就想嬴更多。不劳而获、一夜爆富成了他们追遂的梦想，这个梦想应验了“十赌九输”的真理。结果输得倾家荡产，梦醒时非但不富反而成了阶下之囚。可悲的是削发为囚后还是嗜赌成性，如果真正梦醒还来得及，因为监狱跟深山古刹一样，是抛弃五欲六尘的“修炼”之处，是个看破红尘闭门思过的地方。那些没有削发的另类“囚徒”按理该督促你们走完幡然醒悟、弃恶扬善的路程。但是他们非但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相反还经常召集，形成了警囚聚赌局面。这种只赢不输的霸王赌实际上是对囚徒人们金钱的掠夺。能和人民政府同桌而赌的囚徒，明知必输却又心甘情愿。显然他们从中可获一举二得的好处：一是牌桌上明打明地让你、放你、输给你就是贿赂和拉拢你，是实现寻找违规违纪的保护伞；二是犯人自己赌搏时，你这个监管者可以充耳不闻、放任自流。他们可以在这种场合中把放给你的水成倍吸回来。最终输钱的却是偶尔家中寄点钱来的大班犯。
当然大部份犯人身无分文，他们也喜欢赌，喜欢寻求刺激，所下赌注千奇百怪。有的人往往几个月没得吃肉，因为每周五规定的吃大肉早已提前输掉。尽管盼到星期五，别人吃大块的红烧肉他只能躲在一旁吃白饭。尽管馋得连做梦也在想吃大肉，可是遇到赌搏还会参加。车间干活的工时，劳动工具、搞卫生、洗衣服、做内务包括内衣丨内丨裤甚至囚服棉被都成了赌资。社会上的赌搏会出现偷、盗、抢、骗，的后遗症，监内赌博也会造成类似的不良后果。后遗症搞大了，监狱会开展禁赌运动，上面也会来人收缴赌具，查实参赌人员给予处理，当然也会抓一二个替死鬼作形式。禁赌运动过场后又会旧病复萌，监狱这个劣根性较强的人集中的地方，只要哪个狱卒参与一次他们就会十次百次地赌，这足以证明赌搏的诱惑力。
经过昨晚的酒杯交融和纸牌斯杀，和车间总调度、庄队长的关系走近了许多。早上出工时的整队、清点人数，他们都在旁边帮助吆喝，大班犯也识相多了。到了车间我把十四个队长的毛巾统一换成了新的。今天天气虽然还是很闷热，心情比昨天好了不少。偶尔还和跟单师傅聊聊天，服装行业女人为主，一般厂方派来的师傅都是女的。派师傅是因为劳改犯都没技术，犯人分到这里只有半天熟悉缝纫机的时间，这些僻远地区来的犯人连缝纫机都没看到过，半天时间那里学得会操作。脚趾一掂，机器就会飞快地跑起来，此时早已吓得继续往下踩还是松开脚都不知道了，那里还管得住手上的针脚朝那个方向去。接受能力强一点的半天时间勉强会缝一条歪歪斜斜的线，脑子迟钝，反应慢的，半天什么都没学会。第二天也必须上流水线。这种操作水平，服装的质量可想而知。所以不管那个老板有加工单下来至少派二个以上的师傅在车间内传授技术和质量把关。
七八月的时节是一年最热的时侯。铁皮搭成的车间好象一个大蒸笼，在蒸笼里面干活的犯人犹如热锅里的蚂蚁，热得团团转。车间里的师傅也热，她们的穿着单薄，入潮随流，身体暴露部分显得格外醒目，随着她们在车间的走动，四百多双贪婪眼睛总是随着她们的影子而游动，高耸的丨乳丨房一半裸露着，中间的胸沟不时漂出一阵阵女人特有的香味，短裙下两条雪白的大腿，短裙内的神秘之处，时常使男人们进入无限的暇想，也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如此漂亮的女人在长期受禁锢的几百号男人间幌动，天再热，也没有男人们的心热。所以无能是犯人还是队长总喜欢靠近她们，队长成天在车间内东坐坐西站站也很无聊。在他们眼里别人的女人总比自己老婆漂亮。所以不但在语言上挑逗，偶尔也偷偷地在她们身上摸一把。队长们羞答答的行为勾不起她们的兴趣，相比之下她们更乐意和犯人走近。因为犯人是十足的性饥饿群体，和队长们欲语又止，遮遮掩掩的行为相比，他们的要求显得更加直接和强烈，语言和行为也更加“下流”。其实女人们盼望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在我脑中就曾有这么个老乡，是在这个车间和师傅交媾成功，师傅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还等他刑满结了婚。
二千多平米的车间只有厕所和辅配件仓库有墙有门可以隔断视线，其它无论是队长办公还是成品仓库以及所有车间都只有一米高的不锈钢管分隔，只要留意视线能够扫遍车间的每个角落，在这样可谓众目暌暌之下媾合、作爱而又不被人发现也是一大奇迹。
下午叶金华来上班，我同他谈及此事，他说这有什么希奇，这里的两个师傅都是他的同乡，也都被他放倒过。还对我说：“她们出来一般也要一二个月，年龄在三十上下的女人是**的高峰期，她们离家这么久其实也“饿”了，本身也有这个欲望。而且队长和劳改犯每时每刻都在扇情，那怕再坚固的堡垒也无法抵挡如此强大的攻势。更何况喜欢刺激也是女人的天性，同犯人作爱特别在这种场合作爱更显得刺激、过瘾。她们追求的就是饿狼扑食这种疯狂味道，只要时间恰当一般不会遭拒绝。”
我想这也许是改革开放的一个层面。我还是不解地问：“车间内这么多人，没有遮掩你们怎么弄？”
他说：“再简单也不过了，我成品库内成堆的衣服只要装好箱，把箱子迭起来就是理想的屏障。车间虽然人多，犯人都被岗位管住，很难走动。队长们往往也喜欢坐在凉快的地方扎堆聊天。要走动也是在大班犯集中的地方，不会到这个又热又闷也没人的仓库里。两厢情愿，被人发现也不上纲上线。胆子放开了搞起来才有味道，遇到高丨潮丨时她咬着牙在衣裳堆里乱滚和叫喊声这才叫刺激。要不我找个机会让你也减一下压。”
我笑着回答：“这是你们年青人的爱好，不过也要悠着点，当心得不偿失。”
也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干柴烈火”。
正在聊天王队长过来了，他指着我说：“大门敞开着，你不管反而跑这里聊天，出来才二天胆子就这么大了。”我看他板着脸一付训人的架势，就赶快回到了大门口，我知道护监不能脱岗，万一有人溜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虽然在聊天，眼睛也没离开过大门，而且这么多队长，就是他要盯住我。被人盯牢的味道确实不好受。我心想你已不是以前的管教了，现在只不过是最小的队长，有什么好神气的，无非为的是昨天的一支烟，而且我也没错。这也许是上苍冥冥中的安排，板定要遇到小人之劫。想到这里突然记起不知谁讲过的：“情愿得罪阎王也不要得罪小鬼”，这句话确实有点道理，阴险歹毒的小人确实难缠。其实我谁也没有得罪过，他却老盯着我不放。所以我思想中要牢固地筑起防线来抵抗他的这种侵略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