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少宇喊了一声，等电话那边静了下来，压低声音：“你还是个人吗？正吃奶的娃娃你扔下几个月就不管了？既然走到这一步，没有好聚还有好散呢，用不着那样！”“离婚！跟你个杂种还有什么意思……”高少宇皱皱眉：“那我写离婚协议吧，共同财产怎么写？娃娃谁带？”张静吼道：“哪有共同财产？娃娃我不要！”高少宇怒道：“我外面贷了一屁股钱以你的名义投资的那套房子呢？你把房产证拿走就是你的了？你就知道钱，连娃娃都不会心疼，你还是人吗？”只听“嘟”……“嘟”的忙音从电话里传出，张静挂掉电话。高少宇按了一下挂机健，按重拨，炫铃响了两声，对方挂掉电话，高少宇又拨，又挂掉，第三遍时，电话接通，丈母娘粗暴地吼着：“驴日的东西，你滚你妈的，你提娃娃干吗，娃娃！和谁生不下个娃娃，你少再给你妈打电话来！”高少宇怒火上冲：“你滚你妈的，老驴日的，什么事不是你个愣种子搅坏的，你把你妈祸害成什么了，我老婆坐月子的时候，你就…”对面丈母娘一句连着一句骂着，打断了高少宇的辱骂。良久，骂声停止，电话挂断。高少宇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结婚照，摸了摸右脑太阳穴附近，小舅子打自己的一拳似乎又在发痛，一阵愤恨，胸口一阵发闷，大声咳嗽起来，站起身，使劲用拳头捶了一下胸口，穿好衣服，快步下楼。

小区院子里，间或有抱着孩子的母亲走过，高少宇心头浮现出张静抱着儿子的情形。快步走到高春梅家，母亲抱着儿子喂牛奶，父亲抱着小外甥一边逗着玩，一边看着吃奶的孙子，高少宇将双手一拍，对儿子一笑：“来，宝宝！爸爸抱！”儿子松开奶嘴，看着爸爸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吸允着。

高少宇一把抱起，亲了一下，儿子在怀中一阵挣扎，张开两只小手咿咿呀呀地向老高婆挥动着，老高婆笑着接过孙子：“你经常不在家，和孩子生的，再上班把你儿子抱上。和你婆姨再联系了吗？能过你总想办法找回来过呀，你看这小家伙多心疼！”高大接口道：“就他们丈母娘、小舅子那些愣种，去了还不得打架。”高少宇扫视了一下屋里人：“我大姐呢？”“灶房做饭呢！”高少宇走进灶房，高春梅正削着洋芋，大声喝斥着拿火筷子在灶台里捅着碳火的小王燕。高少宇摸了摸王燕的头，看着高春梅：“大姐！你怎么没在门市里？”高春梅从桌子底拉了一个凳子出来：“又雇了一个人，坐吧！”高少宇轻轻坐下：“大姐！以后多照顾爸妈，我们儿子过些时候抱去让我婆姨看着，孩子没有父母在跟前教育，隔辈人都把孩子惯坏了……”

高春梅看他言语异常，脸色发青，本就斜斜的眉毛，因为皱着倒立起来，放下手中洋芋：“你怎么了，没事吧？”高少宇眼睛微微发红，笑道：“没事，明天要上班去。大姐，我走了啊！”“吃了饭再走嘛！”

高少宇微微摇头，转身要走。高春梅抓住着高少宇的手，满脸凄然之色：“少宇，是不你妻家又把你怎么地了？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了，你看能过你就低个头找回来过，过不成了你让人家去啊，这个家现在还不够乱的？你可要好好的啊？”说着，泪水扑簌簌掉了下来。高少宇从兜里掏出纸巾给高春梅擦了擦：“大姐，我听你的话，我现在就去单位！”高春梅止住呜咽：“听大姐的，你总该为家里人想想，为你儿子着想，你看那小家伙多聪明……”高少宇笑了一下：“嗯，我去上班了！”高春梅看他一脸笑容，心略略放了下来，直把高少宇送到巷口，兀自不放心，隔一会给高少宇打一个电话问到哪里了。

到环城路口，高少宇挂掉电话，寻视客车时，往日热闹的街道两旁竟然没有一辆车，走进商店问了一下，原来省里有领导下来检查，路边不让停车，所有客车都停在后院里。走出商店，对面公路边停下一辆城管执法车，车上走下几个身着蓝白色半袖、黑色裤子的“城管”，走到一个推着三轮卖水果的老太婆跟前，大声喝斥着，其中一个推着三轮车就走，老太太一把抓住三轮后兜大声哭叫着：“别给我推走，我自己推着走！”另外一个城管一把抓住老太太胳膊向后摔去，老太太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后兜拉开，苹果、香蕉撒了一地，老太太半卧着在地上大声哭叫着。高少宇紧走几步穿过马路，指着几个正要离开的“城管”喝道：“站住！大白天的抢人吗？”几个城管站下，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高少宇。高少宇扶起地下的老太太，指着几个城管大声喝道：“这老年人这么大岁数，你们好意思吗？”几个城管扔下三轮车，走到高少宇面前，周围围了一群人，或满脸淡笑、或神色木然看戏般地瞅着。一个稍胖点的城管从上衣兜里挖出工作证来，对着高少宇亮了一下：“我是城管办李逸春，我们正常执法，请别防碍我们公务……”高少宇指着满身满脸灰土的老太太，大声喝斥道：“你们这是野蛮执法……”推倒老太太的城管几步走到高少宇面前，一拳打在高少宇左眼上，高少宇只觉左眼内金星乱迸，一把抓住城管的衬衣领子，右拳没头没脑一拳拳砸在城管的头上、胸前。其他城管蜂拥而上，围观的人惟恐伤到自己，纷纷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