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啊！人才啊！”陈总赞叹，“魔法盒子不愧是广告界的翘楚！英雄辈出啊！”

底下人一个个都像犯了错，低头闷声。

“马经理，你对昨天的事有什么深刻的认识？”陈总突然发问。

马经理一下子站起来，“是我不对，我失态了！”

“你哪里失态了？你的情报工作做的很好啊，私看下属电脑，你他妈的想干什么？”陈总重重的用拳头砸了桌子，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马经理吓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从今天起，我立个规矩：谁要是私自查看同事电脑，立马卷铺盖滚蛋！”陈总回头跟唐木说，“记下，回去马上修改员工手册。马经理扣发当月奖金，以示惩戒，以后谁若再犯，一律开除！”

“赵横日！”陈总点名了。

我啪的一下站起来。

“上班时间，占用公司电脑，借用公司员工，干自己的私事，替骑士酒吧的朋友设计宣传材料，你当魔法盒子是你开的啊？唐木，记下，扣发赵横日一个月奖金，岗位级别下调一级。”陈总宣布到。

“制作部的杨敏和陈雷，从今天起，调到策划一部，岗位分别是文案和美术设计，归孙乾和李秋雨。”

“散会！”

陈总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的人纷纷默不作声的散了。

我默默的回到了办公室，马经理的情绪平静了许多。他在部门内部开了小会，“从今天起，杨敏跟孙乾，陈雷跟李秋雨。赵横日负责统筹。部门七个人，我不允许再出现任何差池。”

我被调了工作岗位，做了统筹。我查了一下员工手册：tc，trafficcoordinator，统筹。工作职责，协助策划组完成客户创意。

什么是统筹？

后来，曹哥跟我说，“统筹，就是跑龙套。”

第七章归家

一、

我刚涨了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又调回去了。

而且失去了文案策划的岗位，现在是统筹。马经理跟我说，“横日啊，之前部门一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偏偏少了一个统筹岗位，现在好了，你做这个工作，我很放心。统筹工作，关乎到部门的工作效率，关乎到客户的满意度，关乎到策划的成色，你这个工作很重要！”

我刚开始被安排做统筹的时候，曹大钱儿并没跟我说，统筹就是跑龙套。我听了马经理的一番话，还以为这个岗位真的很重要。

几个单子做下来，我逐渐体味到了统筹的重要性。李秋雨大姐和孙乾就不用说了，就连新来的杨敏和陈雷，也是经常这么让我统筹：

“哎，横日，帮我去复印一份，谢谢！”

“横日，帮我把这个校对一下，谢谢！”

“横日，我赶稿子，帮我下去捎份蛋炒饭，谢谢！”

后来，我们都熟了，于是干脆把前缀和后缀都省了，头也不抬，就开始让我统筹：

“这个着急，赶紧给制作部发一份！”

“这份赶时间，马上给客户发个样稿！”

时间长了，我琢磨出来了，敢情这统筹就是打零工呢。我就问曹大钱儿，这统筹到底是做什么的？

曹大钱儿说，“统筹，就是跑龙套。”

我明白了。

马经理这是让我跑龙套呢。

唐木和夏萍萍都说，戴眼镜的没好货，我当然不信。现在明白了，马经理确实是不动声色的就给了我一个教训。

夏萍萍捅了篓子，自己跑了，我替她用实际岗位向马经理道了歉。

后来，夏萍萍在新单位稳定下来，还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工作的情况。我说，现在在做统筹。她听了就更来劲了，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阴谋，这绝对是马四眼的阴谋。

然后，她热情的给我出主意，“你傻啊，既然干的不顺心，不会跳槽啊？就凭你的水平，凭你给格莱美和商业银行做的这个几个案子，你去哪，哪不得出门迎接你？”

我笑了一下。

夏萍萍拿自己做了现身说法，“你看我，从魔法盒子出来，第二天就找到了新工作。我现在在千城集团企划部，工资是原来的两倍，四千多了。千城，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千城置业是全国前三甲的房地产大鳄。他们也来岛城跑马圈地，做项目了？看来是的。不过，我们公司好像还没动静，应该有业务员在盯着吧。

我闲事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每天都很忙，忙着统筹大家的工作。

二、

转眼，就到了年底。离元旦不几天了。

张落雪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回岛城。

我很高兴，有大半年没见她了，她现在是北大中文系的研究生了。

本来说好，我要去车站接她的，可是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给了我一个惊喜。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公司楼下，就在写字楼一楼的服务大厅坐着。我匆匆的下楼，看见她坐着沙发里，等着我。

我曾幻想着装作高兴，上去给她一个拥抱的。可是，到了跟前，却连手都没伸出去。

张落雪又漂亮了，显得更加知性，更加温和。

她见了我也很高兴，问我，“在公司怎么样？听说你前段时间设计了几个策划，都很出彩呢？”

“听谁说的？”我想知道除了她，还有谁在关注我。

“这么说是讹传了？”张落雪很巧妙的避开了我的提问。

“当然是讹传。我现在在公司不过是个打零工的，小职员。”这是现在的实情。这段时间，通过做统筹，我也悟到了一些东西。或许是我太渴求别人的赞美和认可了，当我做了格莱美和商业银行的案子后，我突然收到了那么多的赞美，然后就以为自己很行了。

其实，我不过是个刚毕业半年的小子，仅此而已。

我确实不该在那个时候飘飘然，觉得自己可以了。即便是现在，也不是我志满意得的时候。我想，起码，我要在公司做上两三年，我才可以说自己能独立担当一些东西了。

我不是突然这么成熟沉稳了。我曾极度渴望成功，来摆脱大学时的阴霾。可当我这短短的几个月，就经历了一些起落后，我突然有了心得，我对成功还是渴望，但不是饥渴了。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可以做出好文案，这就够了。

我希望自己再经历一些磨练，变得更有韧性一些。

这就是我做统筹这两个月的心得。

“你变了！”张落雪说。

“是吗？”我问。

“你变得沉稳有自信了，我能看出来。”张落雪对我一向是很坦诚的。

“从哪看出来的？”我问。

“你能不急不慢的跟我坐在这里说话，就证明你沉稳自信了。”她说。

我心里暗暗的为自己高兴，因为有班里的同学开始发现我的变化了，而且是积极的变化。我不知其他同学会不会有同感。

“回来呆几天？找到住的地方了？”我问。

“嗯。。。。大概三四天吧。我住亲戚家。”张落雪说，“周六咱班同学聚会！”

虽然张落雪刻意捎带着把聚会这个消息说出来，我还是一下子就沉默了。

直面有关班里的事情和人时，我仍不能把自己调整的顺其自然。我问了一句，“是吗？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没有人通知我，或许也不必要通知我，毕业照上没我。

“那你去吗？”张落雪试探着问我。

“你说，我应该是死皮赖脸的去，还是装作兴高采烈的去？”我的情绪中明显带有了敌意。

“去见见他们，他们也都很想你的。”张落雪在给我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