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对，我可能确实不适合做业务员。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想干完试用期最后一个月。那时，陈总即便撵我走，我也没话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老娘们儿，你不用理她。来，让本高级秘书替你分析一下你的客户。说吧，你觉得最有可能做起业务的，是哪家？”唐木一本正经的坐下。

现在跟我坐在一起的，居然是让我敬而远之的唐木。这样一个高傲的人，一个脱俗的人，一个从娘胎里就带着优越感出世的人，呵呵。

“我也不知道哪家有可能做业务，我跟他们的经理说话一般不超过三句话，就被请出来了。我不会跟人说话。”事实就是这样，我手里没有目标客户。

“不管了，矬子里拔将军，你从中挑一家嘛！”唐木催我。

“那就格莱美吧！”

“啊，这家啊。”唐木欲言又止。

“我说过，我手里没有目标客户。”我说。唐木也一定觉得我肯定拿不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剜什么菜不是剜，只要能进自己菜筐就行。对了，这家经理是男的女的？”唐木自言自语了一堆，又问我。

“女的，她还救过我？”我说。

“美女救狗熊啊！跟我说说，她怎么救你？”唐木来了兴致。

我把当时在酒吧被大头合伙陷害，然后苏经理出手解围的遭遇，跟唐木大概的说了。唐木很感兴趣，连问，后来呢，后来呢？

我又把后来无意替大头挨了一顿揍，结果跟大头成为朋友的事，跟唐木说了。

唐木说，“造化啊！闷声闷气的一个傻小子，居然让一个酒吧混社会的小哥对你感激不尽，真是造化弄人。”

唐木对这段情节很唏嘘感慨。我在他们眼里，真的就是一个愚钝的人。当初那个成绩优秀，活泼开朗的青年哪里去了？当初那个自信大方，英俊潇洒的青年哪里去了？我在初中、高中，都有无数女生暗恋的，有无数男生羡慕嫉妒恨的。

我本来不是一个沉默愚钝的人，我真的不是。

“有了，”唐木一拍大腿，“要俘获一个女人，就要先俘获她的身体。你去，色诱她！就不信她不给你业务做。”说完，唐木自己都脸红了。

她试图让我们俩之间的氛围轻松一些，很明显，她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但是，我还不习惯这样跟另外一个人开玩笑，也不善于用自嘲打开场面。我不知道如何把话题继续下去，这就是我当年的尴尬。

“哎哎哎，你别生气，我刚才闹着玩儿的。我们进入正题，我跟你说，凭我对女人的深刻了解，女人是什么动物？是感性动物！要打动女人，不需要详细的计划，不需要周密的广告方案，你只要能在一个小细节上让她感动，那就成了。”她的这个建议听起来一点也不是开玩笑了，我想她是在认真的替我想办法。

“小细节？什么细节？”我问。

“不论什么细节，只要能打动她，都行。”唐木很确信的说。

“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哪知道什么细节能打动她，这要靠你自己深入虎穴，去赢得这个老娘们的芳心了。哈哈！”唐木对女人一概称呼老娘们，好像全世界就她年轻漂亮。

不过，她说的似乎有道理。这其实跟张明敏的三步理论是一致的。

我很奇怪唐木为什么主动来跟我一起想办法。

“唐木，你。。。我。。。呵呵，你知道，我不大明白。”我想问她为什么的。

唐木是多么机灵的一个女孩子啊，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要问什么，她说，“记得陈总说我输了的事吧？其实，我和陈总在打赌，我赌你不会回来找他，结果我输了。”

“赌我？”我成了他俩的一个赌注，这就是魔法盒子，我所不能理解和参与其中的魔法盒子。等我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这样的氛围，那是两年后的事了。

“是啊，赌你。不过，我还不算全输。我们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赌约，这次我赌你能安然度过试用期，你可别再让我输一顿大餐。”唐木把她和陈总的另一个赌说了出来。

陈总居然赌我不会完成试用期的任务，看来他对我确实没报希望。我心里有一些不安。

“怎么了？怕了？”唐木问我。

“我大概又要让你失望了。”我幽暗的说。

唐木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是已经于事无补。

我的前途和命运被陈总和唐木用来游戏，这是不是很滑稽，无情的滑稽？我不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我到什么地方都是别人娱乐的小丑。既然陈总他不看好我，为什么还要收留我？他是在同情我，还是施舍我？

而我，能拒绝他的施舍吗？

不能，我不能拿父母的伤心开玩笑。

能利用魔法盒子落下户口，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既然陈总是这样看待我的，那我即便没通过试用期，我也没什么愧疚的了。我的心硬了起来。

我很想问问唐木，我真的这么值得她和陈总去娱乐吗？

唐木这么费心巴力的帮我出主意，还帮我整理了一份地图，原来她只是为了自己能赢陈总。我当时还以为。。。。。。呵呵，我自己都忍不住要骂自己，嘲笑自己了。虽然唐木是天鹅肉，虽然我不承认自己是癞蛤蟆，但是很显然我误解了唐木的热情，我甚至在心里拿她跟张落雪比较，多么可笑，多么可怜。

是我自找没趣。

三、

我现在既不是业务部的正式业务员，也不是张明敏培训班的临时业务员了。我在魔法盒子就这么尴尬的存在着，唯一的身份是陈总和唐木的观察下注对象。

我虽然跟魔法盒子签了合同，现在却没有任何岗位。

我现在仍要以业务员的身份，去拜访苏南经理。可是，她已经吩咐了，如果保安再放我进去，保安就得丢饭碗。她是不想再见到我了。

唐木拍拍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就凭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魅力，我给你把保安引开。

第二天，唐木给我带来了一份格莱美的业务资料，很详细。看来为了能赢陈总，唐木真的下功夫了，我想。我突然有种微妙的心思，陈总和唐木在观察我，我也在揣摩他们，呵呵，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当然我此时还没有闲情逸致去揣摩别人，但是，马戏团笼子里的动物们有时也会想主人的心思吧？这么比喻太不恰当，可是我想不到更恰当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身份是魔法盒子的伪业务员。

资料上说，格莱美是全国连锁的ktv，国内唯一一家上市的餐饮娱乐集团。旗下除了ktv，还有餐饮管理公司、模特培训公司、连锁酒店。格莱美在本市，每个季度都会换一个广告关键词，然后根据这个关键词，进行广告策划招标。哪家的策划最切题，最有新意，就会定谁家。本季度的关键词是：idea，创意。还没定标，并且，这家ktv，不差钱，他们一般在本市会同时招定五到八块广告牌，这算是个不错的优质客户。

我和唐木坐公交车去格莱美，拜访苏经理。

在公交车上，我又给一位老大爷让了座，惹得唐木不好意思一个人坐，赶忙给一个年龄不是很大的阿姨让了座。我跟她说了我让座的企图就是想碰见一位市里微服私访的重要人物，然后他改变了我的命运。

唐木听了，很开心，说，你应该去写小说，这样的事也就在小说里能碰见。

其实，我还真想写小说。但是，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