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河回到孟府已是几天以后的夜半。

这几天孟祥河根本就没回孟府。那天跟林天石在黄河边谈好水子地的买卖，他在黄河边坐了一宿，脑子里盘算好了一系列计划。天一亮，他找到林天石悄悄办好了水子地的买卖手续。然后他去了陇中。在陇中，他找人在那块地上设计了一所小学。他要给丁月在青城盖一座小学！他要满足丁月陪着孩子的愿望，他也趁机挑战林家的青城书院！

丁月坐在房间里，望着灯苗发呆。她在等孟祥河回来。她跟孟祥河在黄河岸边分手，她就没再见到孟祥河。她到是从曾管家嘴里听说祥河去了陇中，祥河一切都好。

她又惦记埋怨：这人，病刚好就四处跑，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再说了，有什么事不能跟妻子说的？自己好孬也可以帮衬一些。

孟祥河推门进屋，见丁月坐在那里，他走过去，搂着她的肩道：“你怎么还没睡呀？”

“等你。我天天晚上都等你。今天总算把你等回来了！你这病刚好就跑来跑去，我心疼你。”

孟祥河一脸兴奋，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图纸。“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丁月接过图纸一看，“明月小学？”

孟祥河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对呀。我这几天就是为这件事在忙。买地，找人设计。你看，你叫丁月，学校是让人明事理的地方。所以就叫明月小学。怎么样？”

丁月高兴坏了，一把搂住孟祥河，亲了他一下。然后指着学校的名字说：“还是叫青城小学吧。”

“你这是要跟杨先生对着干呀！行。就叫青城小学。”

“不是不是，不是对着干。我喜欢青城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已经从陌生到熟悉，走进我的心坎了。”

“好。听你的！对了，学校明天就要动工了。我让钟娃子明天送你去一趟兰州，给学校买些课本和教具吧。”

“好呀。”

两个人几日不见，聊了几句闲磕，就脱衣服上床，风光旖旎起来。屋子里顿时变得春色无边。

第二天一早，钟娃子套车送丁月去了兰州。丁月带上了孟岸，她要让孟岸跟她一起去兰州见识一下。

丁月并不知道孟祥河是有意这么做。今天他有一场硬仗要打。今天，是他跟林家的借据到期的日子！他算准了林家一定会来清点他们的战利品。

他会让他们的如愿吗？他拿什么来还林家那十二万大洋？看他的样子，胸有成竹。

第19章

这天一大早，有两个人，也准备出门。正是林氏母子。

林母一早就派人把儿子叫来。林奇川深知母亲的用意。没等娘发话，林奇川给娘请了安说道：“娘，今天是孟祥河的借据到期的日子。我自己过去收地，还是您跟我一起过去？”

林母欣慰地笑了，“你记得就好。不过，你怎么知道孟祥河拿不出钱来，去收地呢？”

林奇川微微一笑道：“娘，胡掌柜一早就来找我，说孟家的管家曾德厚在镇上到处借钱，稍微大点的商号都去了。拿着一叠房契地契作抵押。他这是宁愿抵押给别的商号也不愿意抵押给我们。”

“那曾德厚借到钱了吗？”林母紧张地问。

“放心吧。娘、。我早就让胡掌柜放出风，谁敢借钱给孟祥河，就是跟林家过不去！娘，您说他能借到吗？”

林母兴奋地抓住儿子的胳膊，“奇川呀，你这一招干得漂亮！好，我跟你一起去孟家！”林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林氏母子更衣完毕直奔孟府，胡竹山跟在后面。为了这一天，他们等得太久了。

未进孟府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音乐声。林奇川冷笑了一声，孟祥河还挺有兴致。听吧听吧，一会管叫你自己嚎叫。

进得院里，孟祥河一人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听音乐，手指在扶手上敲打着。旁边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盆手抓羊肉，一壶酒。

院子里还摆着两张桌子，嫣红在往桌子上码着算盘、笔、墨等用具。

林奇川叫了一声孟祥河，孟祥河眼没睁，把手指放在嘴前轻嘘了一下。林奇川脸一挂，什么意思？

“孟祥河，我们有事找你。”

孟祥河仍然闭着眼睛。“我知道。先别说话。你们来得正好，马上要开始疾风骤雨般的华彩乐章了！听完这一段再说。”留声机里的音声，配合着他的话，发出汹涌奔腾的轰鸣。

林母不管这一套，她对儿子说：“奇川，让它这个给我闭嘴！”林奇川走过去抬起唱头。音乐嘎然而止。

孟祥河睁开眼，大梦方觉醒地跳了起来，“林夫人林少爷来了？贵客啊！请坐请坐，嫣红，看茶！”

林母用手拦了一下嫣红，“不必了。孟祥河，我们今天来不是做客。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孟祥河调侃道：“是亲自上门逼债来了吧！”

林奇川上前一步说：“祥河，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你们孟家最近接二连三出事，我们怕你忙不过来，所以亲自来。你说什么我们都能理解，毕竟你刚刚丧母。只是，事不能不办。”

“好呀。那咱们就说正事。说说我娘是被谁害死的事吧。这算正事吧！”

“祥河，这个？”林奇川一时语塞。

胡竹山拿出借据，轻轻地碰了一下林奇川，“少爷，给你这个。”林奇川接过借据，递给孟祥河。孟祥河不接。胡竹山从林奇川手里接过借据，展开道：“孟少爷，你在我们钱庄借的十二万大洋今天到期了。你看是付现大洋呢还是银票？”

孟祥河嬉笑着说自己一样都没有。

“怎么，你想耍赖不成？”林母沉下脸不高兴了。

“我说过要耍赖吗？”孟祥河还是那副油滑的样子。他这样林氏母子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孟祥河转过头冲嫣红说：“请曾管家过来。”

不一会功夫，曾管家抱着厚厚一摞账本出来。

曾德厚站在孟祥河身后,孟祥河冲他笑了一下，扭头对林氏母子说：“林夫人，林少爷，胡掌柜，我劝你们还是坐下来，今天这时间短不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母心想：管它呢，反正今天无论如何孟祥河都要给他们个交待。她走到椅子前，大方地坐下。余下的两个人见状，也都坐了下来。

他们落座后，孟祥河说：“林夫人，林少爷，你们也知道了，我这次运水烟丝出去被土匪抢了，看来只能用房契田契抵债。借据上也这么写着。但，”

“但什么？”林奇川沉不住气地问道。

“奇川，我想你能不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放我一马？主要是我娘托梦给我，说金银滩的烟田是孟家的命根子，轻易别败了。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是不是可以拿其它的房产地产抵债？”孟祥河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奇川。

他心里话：奇川，你的决定对我很重要。他对林奇川还抱有一丝幻想，内心深处，他还是很看重跟奇川的兄弟情谊。此役，他已经胜算在胸，他这么说，只是想试探一下林奇川。

“岂有此理！你说话怎么不算话，不行！”

林奇川的回答，让孟祥河很释然。他长叹一声，转身对着远处的山头方向作揖道：“娘，儿子只有对不住您老人家了。曾管家，胡掌柜，二位请上座，对账吧！”他一挥袖子，也不理林夫人和林奇川，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喝起茶来。

两位管家，对着一摞账本打起算盘。过了好一阵子，胡竹山一抖算盘道：“曾管家，报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