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没?”马明武大步踏入,双手拨开众人。他阴沉着脸,众人不由心生恐惧。
马春花刚一瞧到马明武,抛开菜刀,坐倒在地扭动身肢大哭不已:“阿爹——你若再不回来,你女儿就给那个杀千刀的给害了……”
马明武皱起眉头问:“怎么回事?”马春花张嘴要说,却被他冷冷堵住,“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来人,给我架回去!”他知道马春花的习性,如何能听她去解说。也不让她再行分说。马明武问马秀秀:“你来说说怎么回事?”小女儿马秀秀年纪虽小,但贤淑明理,马明武比较信任。
当着众人,马秀秀将事情原委说了,原来刘三宝恼恨狗屎蛋子不听话,他伤重动不了身,将床上被枕扔砸一地,纬帐撕碎,又床前桌椅一齐拉倒,骂骂咧咧。山上诸人都听在耳里,都不敢劝阻,马春花听得刘三宝重伤下还惦记着甄四妹,怒发冲冠,冲入房间朝着刘三宝一阵乱掐乱抓,刘三宝抵挡不过,摸起床头短枪朝着房顶就是一枪,听到枪声众人慌忙涌来,拉出马春花,马春花不依不饶,从厨房摸出把菜刀三番五次要冲进房间内砍了刘三宝,却被拉住。
马明武听完骂道:“荒唐!”回头又说:“你们都回去吧!这事由我来处理,”众人缓慢散了,唯有马秀秀不放心,跟随着马明武踏入房内,刘三宝正斜斜靠在床上,瞧到人影进来,手腕一动,枪口对着马明武。他的身旁,狗屎蛋子瞧着双腿不住的发抖。惊叫:“三爷——”
“给我放下枪!”马明武声音不大,却有一股慑人的力量,刘三宝死死盯看着他,恨恨问:“为甚么将她关了?你忘记应承过我什么了不是?”
马明武拉起地上一张藤椅,坐定下来,缓缓说:“三宝,若非我不将人扣押起来,命人严加看守其他人不得靠近。你猜想那个妹伢能不能活到现在?”
刘三宝默然不语,马春花对甄四妹恨之入骨,即便不杀了她,也要让她受尽折磨、痛苦不堪。他缓缓收起枪。
“三宝,你安心养伤,”马明武站起身来,拍拍刘三宝的肩膀,“你的事儿,我终究会为你作主。狗屎蛋子,还不快搀着三爷躺下——”
狗屎蛋子慌忙应诺,动手搀扶。马秀秀也上前帮忙。
“我要见她!”刘三宝虽服了软,嘴上却横强着,“最好将她放在我身边,不然我怎生放心?”
马明武叹息说:“你要见她,也不是不允,只是这时候你们夫妻闹得这般凶恶,你要她日夜陪护着你,春花如何能答应?作为你们阿爹,我也好生为难,你总得给些时间去说服春花罢。”
马明武平息下刘三宝的焦躁,走出木楼来,马秀秀跟在他身后,说:“阿爹——只怕你劝服不了阿姐,今天白日里阿姐跟我说,若是你答应了刘三宝娶那个妹伢,她就杀了大妹她们三个,然后自杀,阿姐这人很认死理,而且今儿说的,我觉得也是她是铁了心的……”
马明武叹息一声。他如何不知马春花的脾性,接二连三地当众赌咒发誓,莫说是她那般火爆脾气,就算是最温和的人也要兑现了不可。
他只觉得这是个难题,绕也绕不开的难题。
“大当家的,”迎面一个黑影急匆匆而来,到了面前停伫下来,是黑子。“林巫医请您过去一趟。”
“怎么回事?”马明武边走边问。
“今儿救的那个黄二虎,林巫医说他脚上伤势给水泡了一天,只怕一只脚板保不住了……”
马明武心中一紧,加快了步伐。
黄二虎?马秀秀心里一动,莫非说的就是上月毒龙潭赌命的黄二虎?上次鸡公寨赌命,她因为阿姐马春花即将临盆,没能去得成,后来听说赌命押后了,她倒欢喜起来。
马秀秀跟了过去。
一切烦恼皆由心生,无欲无求,方才能静心写文,呵呵
黄二虎?马秀秀心里一动,莫非说的就是上月毒龙潭赌命的黄二虎?上次鸡公寨赌命,她因为阿姐马春花即将临盆,没能去得成,后来听说赌命押后了,她倒欢喜起来。期盼那日能见一见这个赌命的汉子,想不到今日他竟然上了筲箕山来。
马秀秀情不自禁地跟了过去。
马明武三人来到寨中大厅,正中横着条长门板,黄二虎平躺在上面。林巫医坐在门板旁边,身旁搁着一个药材背篓。这时瞧到马明武,迎上,“大当家的——”
“怎么回事?”马明武上前瞧了瞧长门板上的黄二虎。马秀秀从父亲身后探头望去,只见黄二虎赤裸着上身,紧闭着双眼。全身上下尽是鞭痕血迹,伤疤丛生,不由觉得心惊肉跳。
“回大当家的,这人身上的伤倒不碍事,只是脚板上的伤……你看——”林巫医指着黄二虎的脚背。“这伤口边缘腐肉外翻,显然是被凿穿后又硬塞过什么物事,还被污水泡了一日。救治起来,难啊……”
林巫医欲言又止,他这温吞水的脾性,马明武甚是不满,愠色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地干嘛?”
“是啊,林叔叔,你就直接说吧!”马秀秀急于听取结果,催促说。
“是是!”林巫医慌忙说道。“脚背伤口处这一圈都泡上了污水,腐肉已近骨头,必须将腐肉剔除重新上药,可这人现在气息微弱,属下担心给他喂了醍醐草,他一觉醉睡去醒转不过,可若是不使,剔肉的剧烈痛苦,只怕他经受不住也要因疼痛难忍而死……若不刮骨剔肉再拖延下去,性命倒无忧,只是这条腿却难保了……”
马秀秀听得急切不已,脱口说:“这么凶险那还是留着命吧!”
林巫医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他转而看向大当家,方才听山鹰讲这人是大当家从安化救回山寨,和大当家有深厚的渊源,一时之间,林巫医也拿不定救治的主意。
马明武锁住眉头,默不作声在厅内来回走了一圈,毅然咬牙说:“留着他的腿!黄大福的伢崽,敢赌命下毒龙潭,敢下安化县杀鬼子,难道就不敢赌上性命换条好腿?”
马明武锁住眉头,默不作声在厅内来回走了一圈,毅然咬牙说:“留着他的腿!黄大福的伢崽,敢赌命下毒龙潭,敢下安化县杀鬼子,难道就不敢赌上性命换条好腿?”
“杀鬼子?——”马秀秀睁大眼睛看着马明武,心中想道:原来他这一身的伤竟是日本鬼子给下的毒手!
林巫医点头,拧起身旁背篓,从中掏小刀、药筒等出来,一边回头向黑子说道:“劳烦帮我找两根绳子来。”黑子转身而去,不刻便拿着绳子折了回来。
林巫医接过绳子,绕着黄二虎的身子连这门板绑了起来,一边绑一边说:“劳烦帮我把他的脚齐小腿给绑了,注意别绑死。”黑子也照做了。片刻黄二虎连人带板给绑得结实。
林巫医拿起小刀,看向黄二虎,眼里饱含敬意,他拇指在刀面拂动一个来回,猛地手指一拂,刀锋见红,一丝鲜血淌在刀口上。再看他手指上,已是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