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回去带娃娃?在这啰嗦不停!”马明武一拍椅背,满脸怒容。
马春花还要争辩,一旁的马秀秀眼看势头不对,慌忙拉着马春花出去。
马明武气得咻咻喘气,今儿乍一听到刘三宝携了甄四妹回寨,他不由皱眉暗叫糟糕!但听说到随同他一起去打鬼子的二十个弟兄二十条枪只剩了个狗屎蛋子,登时有了主意,他静坐虎皮大椅上,只等刘三宝一回山,便下令将他拿下治罪!绝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马春花那一枪却把他的计划砸了个粉碎!
马明武觉得这事无比棘手,这种感觉自从他上得筲箕山来都从未有过。今儿刘三宝重伤喷血之下说的那话,绝对是铁板钉钉的。
他收枪放过了甄四妹,倒不是畏了刘三宝,只是这筲箕山大当家这位置,原本该是属于刘三宝的,他受命坐上这个位置,一直对刘三宝心有愧疚,对刘三宝颇多偏袒,便是要让筲箕山千余口汉子对自己心服口服,他马明武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儿若是杀了甄四妹,刘三宝如何能善罢甘休?倘若两人翻脸,他与马春花理亏在先,又如何能向刘三宝动手?
马明武只觉得头痛,心里暗暗懊悔当日不该应允说让刘三宝娶个小妾的话语来!
马明武只觉得头痛,心里暗暗懊悔当日不该应允说让刘三宝娶个小妾的话语来!
他让其他人等一一退下,一个人坐着伤了半天脑筋,晚饭摆放在厅堂上,他也没有心思吃,想了半天,也没有想个好主意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窗呼呼作响起,山风阵阵,竟然已是深夜了,马明武起身走到窗前正要关上窗,远远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眨眼间门前人影一闪,“爷——小的有事禀报!”
“进来吧。”
大门一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爷,刚收到在安化的弟兄传来的消息,在安化杀鬼子被抓的是鸡公寨的黄二虎、马自强两人……”
“什么?”马明武心中剧震。
这名山匪重复了一次,“……据说,小鬼子要在后天金龟码头将两人处死……爷……你没事吧?”
马明武定了定身形,喘了口气,说:“没事,你先下去吧,”那山匪疑惑退去。马明武独手背负在后,来回踱步。不时摇头叹息。
过了一会,他走到窗前望了望天色,吆喝一声:“黑子!山鹰!”
门前黑影一闪,两个黑衣汉子入厅束手候命。
“你们两个陪我走一趟……”马明武挥手示意两人。两人明白,大当家又要走一趟鸡公寨了。
平时马明武为了不让他人知悉,三人摸黑下了后山,绕几个山头,走约莫一个时辰,今日马明武却牵了马直奔前山,
黑子和山鹰不由暗暗称奇。
筲箕山到鸡公寨,步行也不过半个时辰,三人快马,一会儿便赶到鸡公寨,马明武也不顾一路寨子里狗吠人起,径直直奔马家。
远远马家一片漆黑,马明武走在前头,勒马下背,跨过石阶,“嗵嗵!”拍击起木门来。
屋内一片寂静,马明武连连拍击,也无人应答。他情急之下,连声大叫:“大哥!”却依然没有回音。他不由心中焦急:都去哪了?
写了一段,填补下开篇的伏线,佛老勿拍!
屋内一片寂静,马明武连连拍击,也无人应答。他情急之下,连声大叫:“大哥!”却依然没有回音。他不由心中焦急:都去哪了?莫非……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马明武果然没有猜错,这时马明忠和三伢子两人,正急赶安化城。
三伢子操持着船橹,驾着船顺流而下,马明忠盘腿坐在船舱,抽着旱烟,随着烟火一明一闪。沅江很平静,两岸黑压压的水草、稻田,摇撸划过水面,一圈圈的黑水纹路散播开去,偶尔有鱼皮从水底浮起,哗啦啦摆着尾鳍冲游而过。
“三伢子,累了吧?让我来摇几撸吧。”马明忠磕巴着竹根烟斗,走到船头。
“不,爷,你还是去船舱里先睡起一会,到了我叫你。”三伢子说。
“嗯。睡不着,你陪爷说说话吧,”马明忠说着扶着船舷坐下。
“成,”
马明忠又摸出旱烟包,洋火柴,轻轻擦亮,火光一闪,江心闪烁出巴掌大一块的光亮。“三伢子,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宣布将自强钉天钉的时候是那么的决绝,可现在又赶去救他?”
“爷,我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是——虽然说儿子是爹娘心头的一块肉,可要把他钉天钉的决定,却是认真的。”马明忠摇摇头,抽上一口,“这次我们赶去安化,也不要为了救他……”
“爷?”三伢子无比纳闷:今儿一入天黑,马明忠便叫上自己火急火急地赶往安化,难道不是为了救自强少爷?
马明忠叼着烟管,两眼望着远处江面,说:“三伢子,你先听我讲个故事——
很多年前,在鸡公寨,有兄弟俩个,家徒四壁,相依为命,兄弟情谊却是非常的深。因为家穷,哥哥三十好几了也没有讨上婆娘,弟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弟弟年轻,长得勇武英俊,有一日,有个媒婆来给弟弟提亲,姑娘是麻溪铺天宝寨的妹伢,名叫翠翠,不嫌弃男方家穷,只要男方勤劳、朴实、会疼人。弟弟一听,就有了主意,他非缠着哥哥,要哥哥剪好头发,剔去胡须,扮相年轻冒充弟弟前去相亲。哥哥不允,但耐不住他死磨硬缠,就去了天宝寨,结果一相亲给相上了,定了日子。
兄弟俩个欢天喜地地准备婚事,却不料在婚事的前一天,女方突然差媒婆来提出要退婚!
这个消息不易于晴天霹雳,弟弟当场就质问媒婆如何回事?媒婆先是不肯说,弟弟发火拿枪顶着媒婆,媒婆方才嗫嚅说起:原来顶包相亲的事儿被人告了密,女方一怒之下就退婚了。
弟弟怒火中烧,发誓要找出告密的人,割了他的卵子喂狗,可媒婆也不知道是何人。
后来过了三数个月,鸡公寨的另一条汉子黄大福成亲,阴差阳使地,新娘子竟然就是天宝寨的翠翠姑娘!
弟弟得知这个消息,揣上牛耳尖刀就要和苗大福拼命,两人一言不合,就动上了手,那黄大福虎背熊腰、力气足,又学过功夫,那弟弟如何是他对手?弟弟打不过,就硬生生地跟黄大福赌命下毒龙潭!
黄大福上山打老虎也不眨眼,号称鸡公寨第一条硬汉,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咽下气来?他一口应承了下来……”
马明忠说到这里,又点上火柴,抽上接着说,“……两人铁了心要下毒龙潭赌命,无论双方亲人怎么规劝,也无济于事。
赌命那日……我记得是五月初九,连日的大雨让沅江河水涨了一丈高,水浪汹涌无比。莫说是下毒龙潭,便是渡船下江,也只怕要被河水吞没。临赌前,翠翠哭倒在地,拉扯着黄大福的双脚,她已怀上了苗大福的孩子,如何能眼看着男人送命?那黄大福还真是条好汉子,硬生生挷开翠翠手腕,跳上木排,直奔潭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