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宝！”马春花大叫一声，绝然咬牙，食指一动，“砰”地一声枪响，刘三宝身子一颤，软软伏倒在地。

“三爷——”众匪一齐惊呼，快步抢上前去，只见刘三宝后腰血红一片，狗屎蛋子慌手慌脚脱下外衣捂住伤口，急切大叫：“快！快叫林巫医来！快……”几个山匪慌忙疾奔入寨寻医师去。

马春花手握着枪，一动不动，大妹和二妹两人吓得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枪口仍冉冉冒着青烟，夏风轻轻地吹散开去，吹到她脸上，将散落的头发吹得更乱，飘飘荡荡的，简直像个疯子。

兰心老师：湘西女子太强夯了！

甄四妹和狗屎蛋子两人将刘三宝扶抱起来，急切叫唤着:“三爷！三爷！”刘三宝全身发抖，颤巍巍地伸出手，一把拽着甄四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没有伤着吧……”

甄四妹摇着头，也不知怎么地，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听着他这话语，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刘三宝眼里满是惊喜，说：“你……你……也知道……心疼我——哈哈！”一笑，“嗷！”这一笑却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几乎要背过气去，全身剧烈发抖起来。

“爷，你要扛住啊！”狗屎蛋子心中无比恐慌，将贴身衣服也脱了下来，包裹起刘三宝，四下环视一眼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林巫医——”声音里带着哭腔，拖沓而又悠长的在山间回荡，凄厉无比。

远远山头上一群人疾步而下，狗屎蛋子抬眼一望，惊喜道：“爷，来了……他们来了……”他向着山头疾急挥舞着手，“快！刘三爷快顶不住了……”

山头群匪不刻奔下，当先那人左袖空荡飘起，正是马明武，他瞧了一眼刘三宝身旁的甄四妹，方才报讯的匪众已将事情经过说明，他不由心中暗叹：这个妹伢竟生得这般标致，难怪这刘三宝不惜冒死上安化偷袭日本鬼子！

他身后走出个黑衣瘦子，上前一步蹲下身查看，他刚一靠近，甄四妹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草味儿，猜是他们口中的林巫医，退步站在一旁。黑衣瘦子捋起刘三宝衣襟下摆，只见正后腰眼血糊一片，中间一个细孔正簌簌地渗着血，他探手在伤口旁一摸，皱了皱眉。

“林老弟——”马明武疑惑看向他，其他众人也全将目光放在他脸上。

“大当家的，没有打中要害，能救，只不过——”林巫医迟疑一下，“子弹打上了腰眼锁骨，只怕要伤到筋骨……”

众人心中一紧，马明武不由眉头紧锁，多年在刀口上舔血，“伤到筋骨”这四字深知含义。

刘三宝这时大口喘气，说：“说！……会……会……会怎样？”

“我先给你止血——”林巫医反手从后腰掏出个拇指粗的黄竹筒来，拔开软木塞，斜向管口就要往着伤口倒洒，刘三宝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厉声问：“……到底会怎样？”

林巫医回头和马明武对视一眼，叹息一声：“弹头夹死在锁骨里，要是取出，日后你右边这条腿怕是废了——”

刘三宝缓缓闭上眼。一种悲凄颜色挂在脸上。

“都是这个骚货——，我要打死你这臭不要脸的……”人后，马春花突然带着哭腔大叫着拨开人群，发狂地扑向甄四妹，一把将她扑倒在地，又抓又咬。

她开了那枪，只想着刘三宝被打死，心中恐慌无比，远远呆呆站立，方才马明武领着众人前来，她才回神过来，慢慢挪动着步伐，拉着大妹二妹站在人后，一听说刘三宝以后右腿不保，便冲了出来。

“……死……死……婆娘，你——”刘三宝挣扎要爬起阻止，却又无力，他哀求地看向众人，众人皆不敢和他对视，纷纷看向马明武。

马明武眉头一皱，喝道：“春花住手！你还闹出多少事情来？”他向手下使个眼色，立时有两人走上前去拉马春花。

马春花心中恨极，如何能罢手？她肥大的身躯骑压在甄四妹腰肢上，双手又是揪又是抓，两人来拉，她腾出一手往外一甩，那两人没有抓稳她的手臂，竟然让她蛮力给甩了开去。甄四妹被压在下，脸、脖子抓出数道血痕，这时脑上火辣辣疼痛，一小绺头发也给她扯落了下来。她心中一狠，拽住马春花双手，将马春花拉近，向着她额头就是猛地撞去！

马春花冷不提防被撞个正着，登时被撞得眼前一黑，斜斜往一旁倒去。

甄四妹也给撞得眼前火星四溅，忍着痛爬将起，一手摸起地上一块碗口大的石头，挥手就向马春花头上砸去！

湘西苗老虎今日发狂，多写了几个字，

佛州老头：你就喜欢调侃俺苗老虎，俺苗老虎容易吗？拖儿带女缺几个娃娃他妈呢！

千年湘西：承蒙指正。

“不可——”山匪心悬一线，数人不由叫出声来。

“砰！”一声枪响划破苍穹，甄四妹一愣，手上顿了下来，早有人奔上抢过石块，又将两人拉开两地。马春花被拉开，挣扎漫骂不已。

马明忠转过手上驳壳枪，枪口指着甄四妹，“你胆子还真不小——”

甄四妹被两人扣着臂弯，冷冷一笑，一言不发地抿着唇，冷眼相向。

马明武只觉她的眼光有如鹰眸般锐利！她操起石块拍人那动作闪电般，毫无犹豫，比饿鹰还要凶残！他杀心顿起，手指缓缓收紧。

甄四妹挺起胸口，直定定与马明武对视！

湘西初夏的熙阳如同秋日的暖阳，过了下午三点，便弱了下来，只是这一刻，场上诸人，只觉得空气中紧迫不已，大气也不敢出，均为甄四妹捏了一把汗水！就连骂咧不住口的马春花，这时也闭上了嘴。

“你若是……若是杀她……我……我……”刘三宝胸口起伏，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他缓缓一手抹过，瞪大眼睛看着马明武，强自一字一字说：“你——若——杀——她——我——必——复——仇！”

说完脖子一歪，竟晕厥了过去。

“爷！”狗屎蛋子连声呼唤。

马明武瞧了一眼刘三宝，稍一踌躇，收起枪来，喝道：“回寨！将这女人也带回去！”

“阿爹——这个女人你怎么不杀了她？”回到寨里大厅，林巫医给刘三宝止了血，安置了下去。马明武便下令将甄四妹扣押在后山石室。大厅上面，山寨的一众山匪站立两旁，

马春花不依不饶，就在大厅上，追在她阿爹身后，喋喋不休，“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这么狠毒，刚才要不是阿爹你摸出枪来救我，只怕这时候女儿已经被她打死了！阿爹你还留着她？”

“住口！”马明武厉声道，“你还嫌不够添乱？”他气鼓鼓地大步走上厅心虎皮大椅子，砰地坐下，独手指着马春花连连点点，“你——你……可知道你这一放泼坏了大事！”

“阿爹——”马春花不服气地歪着脖子，撑起腰挺着个胸脯子赌气。“反正我不管，你得给我做主！那个骚货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抢我的刘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