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马明忠伸手去搀,三伢子悲伤难禁,一把扑在他双膝之上,两人相拥而泣。
桌上的菜肴,袅袅的浮动着热气,淡淡地涌起、晨雾般,转瞬已淡然不见。
“好了,坐下吃饭吧!”马明忠松开怀抱,拍拍三伢子肩膀,三伢子哽咽坐在右首位置,夹了块腊肉在嘴里咀嚼了半天,却怎么也吞咽不下去。
这时一个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马大伯,在家吗?”
人随声响,一个蓝衣少女越过门槛,快步入得厅堂来。竟然是甄四妹。只见她怀抱一个大瓦坛湘西泡酒,红纸封口,足足有二十来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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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各寨,乡邻间稍有间隙,大打出手或者争执个昏天暗地,但事后,若有一方主动重修于好,只需在人家就餐时分,抱一坛酒上门,只要不是生死仇怨。主人家决计碍不下脸面,一定招呼坐落下来,几碗酒干下,前嫌尽失。
看到甄四妹,马明忠不由惊讶不已,慌忙让三伢子取来碗盏。招呼她坐下,
甄四妹也不多客套,坐定后,扯开酒坛红封纸,先给马明忠斟上一碗,津白的酒液在碗里旋转,浮了几个白皙的泡泡,转瞬破碎,一股浓郁的酒香袭来,闻过人心旷神怡。
甄四妹双手敬酒:“马大伯,侄女受伤期间,阿婆去世,全是大伯操持,来,侄女敬您一大碗!”仰天喝了个底朝天。
“侄女莫见外!”马明忠迟疑一下,也一饮而尽。
“大伯,侄女在受辱之后,您好心帮侄女撮合,您的用心良苦,侄女心领了!”又饮了一大碗。
如此说着客套话语,接连饮了七、八大碗,马明忠到底上了年纪,喝到这个份上,涨红着脸,舌大道:“四妹子……你受了这样多委屈,凡事走极端马大伯……也理解。但姑娘家,不管怎样,总是有找个归宿的,你看……三伢子多好,老实、忠厚……”
“不说这个。”三伢子抱起酒坛给他们二人添酒,甄四妹歉意地向他一笑,登时三伢子心下一颤,酒水都洒落了出来。“可能马大伯不知,我已宣告,不要金不要银,谁要娶我,拿五个鬼子人头便可。”
“哦?”马明忠暗暗心惊:这五个鬼子人头到手,可是易事?
“马大伯,我今日前来,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甄四妹这时放下酒杯,言规正传。
“呵呵,自家寨里的人,哪有这般见外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是关于自强哥的——”
马明忠哈哈一笑摆手,“四妹,这事儿已经有了定论,就莫要再提。”他没有料错。甄四妹来意也是为了马自强,这两日前来说情的乡亲已经有了几拨。
“不,大伯,我可不是来做说客的。”甄四妹正色说道。“对于徐三驼子的死,我给说几个点儿,你瞧看看我说的对不对?第一,徐三驼子死时胸口插着尖刀,试问,谁会杀人后还留着带有自身标志信物的凶刀在现场?第二、徐三驼子死时在屋外,大门却敞开,当日他喝酒回去已是晚上,想必他死时绝对是深夜。
第三——屋子正中,落下一支鸟铳,各家各寨,鸟铳向来都是悬挂起来,决计不会散落在地上,如果不是凶手取下鸟铳,那必定是三驼子自己取下,可想而知,夜里来找三驼子的人,必定凶狠到让三驼子惊恐不已……”
马明忠自己倒了一大碗,一饮而尽。却说:“那又怎样?”
“由此看来,三驼子不是自强杀的。”
“证据呢?当日夜里,可只有他去找了三驼子!只有他才和三驼子大打出手,还扬言要杀了三驼子……”马明忠苦笑摇头。
“虽然没有证据,可我敢断定,三驼子决计不是自强杀的。”
马明忠仰天一笑,“相信又有什么用?我在祠堂问过鸡公寨各位叔伯,叔伯的意思怎能违抗?这是自强的命——不说这个,来,陪大伯喝起!”
甄四妹料想不到马明忠竟然如此迂蠢。不由摇头想道:说服不了,那就别无他法了,只有……她向三伢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杯又一杯,不到半个时辰,酒到必干。酒坛已经空了过半。湘西泡酒,入口醇甜,后劲却是奇大,马明忠眼皮不住垂下,终于酒力不支,一头软靠在桌上。
甄四妹和三伢子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三伢子一边搀起马明忠说道:“爷。你醉了,三伢子扶你去休息。”一手摸到他后腰,解开裤袋上的钥匙,轻轻搁在桌上。
甄四妹两腮通红,伸手抓起钥匙,摇摇晃晃向后院方向走去。找到柴房,抓着钥匙半天也没有找到钥匙孔儿。直弄得铜锁哐当作响。终于插对了匙孔,铜锁叮地一声弹开。
柴房内黑漆漆地,堆放着一些杂草,树枝等杂物。“自强?”
“四妹?怎么是你?”听到声响,马自强涌到柴门前,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一把抓住她的双臂,激动不已。
甄四妹任由他抓着,“长话短说,你现在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短时间不要回来……”
“我不走!”马自强倔强道,“我没有杀人?走了不就更说不清楚了吗?”
“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甄四妹推开他,转身道,“趁你阿爹药劲没有过去,你赶快收拾好。”那一坛酒,她添了少许的湘西野生“醍醐草”,这醍醐草,湘西崖角、沟堑下随处可见,草液浓郁酒香,最是醉人,兑在酒水里喝下,片刻即醉。马明忠至少也得五个时辰才能醒转过来。足够时间他远走。
甄四妹不容他多说,拉起他就往外走,过了后院,踏入正厅,迎面一幕让她大吃一惊,直定定呆立当场。
大门正中,摆放着一张藤椅。马明忠背向端坐,食指和拇指握着那根竹根烟斗,吧嗒抽了一口,烟雾袅袅升起,他也不瞧后面,淡淡说:“三伢子、四妹伢,关公面前怎么能耍大刀?你们兴许不知道,十七年前,我上鸡公山采药,跌落山崖,全身是伤,疼痛难禁,我娘就让嚼醍醐草,嚼了个多月,和嚼玉米棒子没有区别,你们用醍醐草来对我,终究是错了——”说到这里,马明忠站起转身,冷冷地瞧着三人,目光凌厉无比。
(苗老虎惭愧,文笔不佳,还蜗速,)
三伢子聋拉着头,不语。马明忠痛心疾首地说。“想不到你也合谋来骗我……”
三伢子扑通跪倒,痛哭流涕:“爷,对不住,三伢子对不住您,可是我怎么能看着强少爷遭罪?”三伢子送饭给马自强,马自强大吼大叫,将饭菜打翻在地,三伢子心下难受。终于按捺不住,将马明忠要在三日后将他钉天钉的事哭诉出来。马自强听完后却一声不吭。半响说我想见见四妹。三伢子找到甄四妹,甄四妹踌躇半响,便和他定下如此计策来。却不料被当场揭发。全盘落空。
马明忠摇头不已,挥手道:“莫要跪我……”
“爷……”三伢子听了大哭,叩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