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挨着一起睡的原故,我听到了他和“组织”的一些事。(他和振刚交谈时)也更了解了他和他的“组织”。(他和我多次交谈后)
广军好几年前就来火车站跟他哥在这片混了。
一开始他只是跟几个老乡挣几个辛苦钱,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售票窗口那排队买一些热线的火车票,然后再加价转手倒卖给买不到票的乘客们,收入还可以,特别是在过节过年的时候那是日进千金啊!
时间长了他们就被车站派出所和售票厅负责人盯上了,有一次把他们抓了个现行。身上的火车票全部没收(幸亏他们的票都是分开放,不然损失更大)还罚了2000元款。
这又应了一句老话:“不打不相识。”能说会道的广军很快就和几个车站工作人员沟通并合作起来,他负责卖票,别人负责票源及“安全”问题。拿一张票别人跟他加价20,过年过节期间加价40,他再加多少都是他的,现钱现货。买不出去则由他自已消化。(去退票窗口退票,要扣除20%的手续费,如果要是一张面额200元的车票没买出去的话,广军就要亏60元,40元的退票费和20元的加价费)
“他们真黑啊!比他妈我还黑咧!”广军边说边摇头。
因为倒票的利润越来越少,(好几个弟兄都要吃要喝要住要玩呀,一天得花不少钱呢!)广军就把这“售票业务”交给了他的几个小弟做。他和广海还有一帮兄弟们在火车站广场附近租了几间门脸,做起了“餐饮”和“休闲”生意。
“餐饮”也就是个小饭馆,买快餐盒饭。很“便宜”,一份荦菜3元,素菜2元,但份量极少,打个比方吧,他一斤肉能炒一大脸盆蒜苗肉丝,肉丝都在面上。估计最少也得卖50份!你来一份就给你一点,菜不够吃就干吃白米饭,饭说是一元一碗,可碗比那茶杯也大不了一点。
这还是讲理的时候,不讲理的时候,只要你坐下来了,“啪啪”几份菜就上来了。你说:“我就要一份荦菜呀?”“明明听你说的4份,快掏钱,连米饭一共21块钱!”不错,没跟别人多算一块,很“诚信”!但一个人往往花21块钱都吃不饱肚子,因为份量太少了!
广军靠着稳定的“客源”(大部分都是他的一帮弟兄花言巧语和生拉硬扯弄进店里来的)日进不少金。他不愿意说助具体的数字,就说了二个字:“反正不少!”(对不起是四个字)
“休闲中心”其实就是个小歌厅和发廊,房间里又用木板做了很多小隔间,里面放着一张张按摩床,外面都用厚厚的帘子挡着。
对候车的旅客和路过的外地游客进行宣传:“体息一会吧?一小时才10元钱,还免费洗个头!”(他们那里没有一个人会理发的,连理发的工具都没有一件,再说他们也不靠理发挣钱)这些去的人有真心实意的想休息一会的,有听到了“有特殊服务之项目”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爱在外拈花惹草的,有听到了“小姐保健按摩一小时才10元”后怀着好奇心来的。
总之,来到了广海的店里就“雁过拔毛,人过留钱”了。这里没有最低消费,只有更高的消费!这号称“做保健”的小姐一进来就开始脱衣服,你做“业务”得给钱,价钱当然由他们定,有时还视你口袋里的钱而定!(有多少就定多少)不做业务也得给钱,小姐一口咬定是客人叫她脱的衣服,你说没弄。没弄也得给钱!
你他妈的到饭店吃饭点菜,菜上来了你不吃,你就是一筷子不动,还菜还能退吗?那菜钱能不给吗?你他妈的连这都不懂?
遇到个别二个(不多)刚烈男子(不是性子烈,而是不愿意掏钱)广海就叫几个人跟他上一课。让他明白渣滓洞真的有这个地方,里面的刑具也是真的!虽然他们还没有国民党的特务凶狠,“工具”也没那么全,但客人已经开始“叛变”了,叛变了自已。“好,我给钱,我给钱!”掏钱走人,犹若再生。
而广海他们也极富有“人情味”,对外地的客人登记过身份证上的姓名号码地址后基本上都保证给别人留下回去的路费和几包方便面钱。
说来也怪,极少有人报案。可能是别人觉得他们太凶狠了,也可能确实有“难言之隐”吧?
其实这也要归功于广军的“警民关系“处理的好,都已经打过好几年交道了,而且“合作”的还很“愉快”。
广军兄弟二人慢慢在火车站一带闯出了名声,在外面混的一帮老乡都投他而来,要共谋大计,共同发展!他们的大计就是要垄断火车站一片的小饭馆和小旅店。
他们这个“湖南帮”已经发展为40多人的团伙了,先恫吓后打砸,就连他们老乡开的“湖南牛肉米粉馆”和“湘菜馆”也照砸不误!不转让可以,那就交保护费吧,一个月300,还价免谈!”
这火车站本就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按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社会上的坏人都在这里呆着呢!有本地的部分坏人,(他们负责黑车营运,强卖地图,趁别人买东西时少找钱或用假币换人家的真币)
有新疆的部分坏人(他们负责卖羊肉串,葡萄干,有二个特点:吃完或称完后价格翻番!不给钱就亮出样式优美的小刀。还在一些高档娱乐场所提供“货真价实“的所谓俄罗斯姑娘)
有东北的部分坏人(他们负责托运行李及物品,负责强打恶要负责收取保护费,还负责在洗浴中心提供东北的大妹子)
以上都是广军所言大意,非本人对上述地域人士不敬。
这广军他们势力一大,东北帮就不高兴了,经常跟湖南帮小打小闹。
但是有一天把事情就弄的太大了。
湖南帮去一个吉林人开的朝鲜冷面馆收费,谁知遇到了“暴力抗法”。
别人拿起菜刀就跟广军他们干上了,得知消息的东北帮(早就准备好了)立马杀了过来,湖南帮的援军也及时拍马赶到。这立马和拍马都是马,不但一下子分不出快慢还分不出胜负,刀光刀影(没剑)血肉上下左右东西南北横竖乱飞------
反正第二天的报纸头条标题就是《昨黑帮火拚一死三重伤,警方高度重视正在抓捕》。
第三天广军他们就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我曾问广军:“你爸是不是当过兵啊?”
“你咋知道呢?”他一脸惊奇。
“我不但知道他当过兵,还知道他当的是海军!”我肯定地说。
“对呀!哦,你肯定是看我哥叫广海,我叫广军,瞎猜的!”他如梦初醒。
谁说黑社会没头脑?
只是他们现在还未做大做强罢了!
24)《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24)小地痞/三鸡
当刚进来的这个新号说出他的名字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他叫“三鸡”,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山鸡”呢?这不是陈浩南(香港电影《古惑仔》的男主角)的青红帮(指关系特好的铁哥们)吗?就是长的比那个“山鸡”(陈小春)还砢碜。
我这正想着呢,文龙问他:“山鸡?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犯的啥事?家是那的?”文龙这次没来“老~三篇”,跟他来了个“新四篇”。
“咱这个三鸡不是大山的山,是一,二,三的三,这是我外面混的朋友给起的!”他一脸得意地回答。
这家伙摇头晃脑手比划脚晃悠,不像在号子里倒像是在茶馆里聊天。
他长的不高剃着个板寸头,看面相也就二十出头。一脸横肉唇厚眼鼓,属于一看就不是好鸟的那一类,也就是说看着像流氓其实也确实就他妈的是流氓!
三鸡左手臂上刺着一个大大的“忍”字,右手臂上刺着一把宝剑和一个“杀”字。这他妈的是信的什么仰?又要忍,又要杀,这不是左右都为难吗?天天看着这二个字不是生活在自我矛盾当中吗?(我为他操了不少闲心)
“问你家是那的?犯的啥事?没听见?”文龙提高嗓音不耐烦地又问了他一遍。
“哥,咱家是盘龙镇(近郊的一个乡镇)小龙村的,说我故意伤害和敲诈勒索。”他连忙回答。
怪不得有些大大咧咧蛮不在意的,原来是本地人再说在外面也是混的,可能自信心比较足,想着别人不会把他怎么样。
“过来!”文龙叫三鸡,三鸡从号门边走到文龙铺位前。
“原先上过学(进过监号)没有?站好!别鸡~巴乱动!”文龙喝斥了他一声。
三鸡一激凌,不情愿的站直了。(心想:俺在俺那块还是老大呢,进来了咋就要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