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只赌盘口(结果)到赌比分,赌进球数,赌主客队谁先开球,谁先进球,谁先得红黄牌,谁先换人等等。
等他什么都弄懂了后,他在白领和金领期间挣的二十多万元早就输光了,他还欠二庄家(老同学)十来万呢!这下球输钱是不知不觉的,因为先不用你拿现钱出来,只用鼠标轻轻一点投注额就行了,一个星期结一次帐,像他这样的“好客户”(银行信贷部副主任)还怕弄不来钱?
不给钱不行,要把形象就着,再说还要扳本,只能先从单位里弄些钱填上,等报羸了球再把帐做平不就的了。
但事与愿违,文丨革丨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窟隆也是越来越大,他最后一次弄(贪污挪用)钱结了赌帐后的第二天,单位就查觉了此事,当时单位没有报警,只是要求他尽力尽快地把挪用的钱入帐。
但当他跟老同学打电话说了此事后,老同学就跑路了。
他没办法,直接到检察院自首去了。
我沉得他是一个有“味口”(义气和信用)的人,他输了这么多钱,从没有怨天由人过,没见过他骂过谁怪过谁,没说过一句粗俗下流的话,到底有知识和品味的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呀!
只有一次,他跟我叹了口气说:“唉,我输了这么多的钱,都是中国队不争气呀!”
我说:“你咋怪上中国队了?”
“世界杯中国对巴西那场,盘口开的是巴西让中国队三球,也就是说你要是下巴西队羸,巴西队最少要进4个球或是有4个净胜球才能算羸。”他忧郁地回忆。
“那下中国队呗!打个4比0或净胜4个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呀!”我不懂装懂。
“是啊,我想中国队是第一次打进世界杯,肯定要拚,就是打不过巴西也是属于很正常的,但总不至于让别人进4个以上吧?嘿,这球也邪得很,就刚刚打了个4比0,他妈的,就是输三个球我也输不了20万呀!”文丨革丨懊悔地说。
“啊!20万,你一场球就下了20万?”我惊叹不已。
“我下盘口,又下了大小球(90分钟两队的进球数大于三球以上一般都属于大,但还视对阵双方的实力而定几球为大小),还赌中国队能进一球,谁知道全都输了,我这爱国还爱得受了重伤。从那以后,火就特别背,下啥输啥。”文丨革丨摇了摇头。
你爱国就爱国呗,咋能去爱中国足球呢?该!我心说。
我出来时,文丨革丨已经被批捕了。
现在只能祝愿他的火能旺(运气好)一些了。
23)《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23)黑社会组织“湖南帮”成员/广军
广军是从别有号子里调过来的,属于“组织上”安排的正常“调动”,官方一般称其为“异地交流”或“岗位轮流制”。
原则上来说跟犯人调整监号一是为了保障关押在号子里的犯人有一个合理和平均的人数。如我们号子里刚走了个鲁鲁(多次入室盗窃,数额巨大,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就从别的号子里调来了广军。
广军说他呆的那个号子里最多时关了19个人,(“严打”期间嘛!超编7人左右也是蛮正常的)在铺上睡觉都只能侧着身子睡。当然有“身份”和“地位”的犯人是不用侧着睡的,就像我们号里的头铺黄哥和睡在中间的袁哥啥时候都是一个单人床宽的地方(1至1点2米,剩下的地盘我等众人再瓜分)。
二是为了号子里的安全。一个笼子里“叫鸡公”不能关多了,不然相互间不叨的遍体零伤一地鸡毛才怪呢?像振刚和老猪都是因为在原号里打架才调整到我们号里来的。
三是为了防止同案犯窜供和拉帮结伙。同案犯是不可能关在一个号子里的。像振刚和山东都是属于广华一个案子的,哪怕是只在一起关了二,三天而且是经中院审判过的,也不行。后把山东调到了旁边的号子里。
广军已经在号子里关了几个月了(有正式工作的经验)再加上在外面就是“组织”(黑社会)里的人,所以他进我们号子里时一点也不怯场(完全不同于老猪,可见“组织”里的人就是有自信心和一定的“优越感”)。
广军把铺盖等家什往地上一扔,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桂花”,从黄哥那开始顺着往下发烟,边发边自我介绍:“我叫广军,是湖南的,在火车站一带混,请号里的哥们弟兄多多照应!”他只说是湖南的,没说“帮”字,但他一说是在火车站一片混的,“圈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了。
“你是湖南帮的吧?广海是你哥不是?”振刚突然问了他一句。
“是啊!哎,你咋认识我哥?”广军兴奋地说。
“我原来关在一监区里,跟你哥关在一个号里,他说他有个亲兄弟也关在看守所里,叫广军,我一想就是你。”振刚边说着话边把火柴递给了广军。
“哎呀,哥哥,缘份啊!(这话听着真他妈的耳熟)我就挨着你睡吧?”广军把火柴丢给振刚,又从地上拿起铺盖大大咧咧地扔在了振刚旁边。
“来,兄弟(可能振刚在原来的号子里就跟广军的亲哥哥广海关系处的不错,不然咋能这么亲热地叫,后来的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咋就这么有才呢?)我跟你介绍一个号里的大哥。”振刚从铺上站了起来。
“这是黄哥!这是袁哥!”振刚边说边竖起了大姆指。
“黄哥好!袁哥好!”广军边叫边恭敬地又递了一次烟。
黄哥和袁哥也都矜持地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振刚就按着铺位的顺序跟广军介绍了号里的各位“英雄豪杰”,广军边点头致意边发烟。
从这开始,广军就睡在了我和振刚之间,在号里的位置属于中部(袁哥正中,往后是振刚,再是他和我,再下面的庆龙-海珠-成龙-东强-现伟-皮就是偏后和后了)由于振刚和他哥的关系,所以他和振刚也不错,啥话都谈。
“你哥咋被指控犯了**罪呀?”振刚即不解又不屑地问广军。
因为**罪在号子里是被认为最丢人最恶心和最让人瞧不起的一种罪!(看样子号子里也不乏有正义感的群众)
而黑社会(厉害,有胆量)和金融诈骗(胆大,智商高)则比较受人“尊敬”。
“就不是那么回事,我哥从老家带了个妹子过来,在发廊里呆了几天后叫她出台,这妹子不去,我哥就把她关了几天还就打了她。谁知这妹子假意顺从,等到了宾馆后,她找了个机会跑出去报了警,后来丨警丨察就把我哥给抓了,说他**少女,还强迫少女**,真他妈的点背!其实我哥根本就没弄(**)那妹子!”广军忿忿不平地为他哥辨解道。
天知道他哥到底搞没搞那个妹子?很可能是弄了,不然公丨安丨能指认他**罪名?大概广军不好意思承认罢了,因为他怕别人瞧不起和笑话他哥。
振刚又问他:“啥给你们的人抓了这么多,24个呢?一网装了(打尽)?”
广军唉口气说:“唉!背啊!刚把我哥弄进去,丨警丨察就把我们开的发廊和歌厅(这一点上来看,君君和他们应该算是同行,都是搞歌舞厅发廊“娱乐”产业和“**”这个服务行业的)都端了。又因为一些饭馆和商店举报我们收保护费打人,再加上跟东北帮抢地盘和生意把事情闹大了(黑社会帮派之间火拚)。丨警丨察一直盯着我们弄呢!还过跑了一些,也算是留着有青山了!“
广军典型的一副南方人的面孔和身材,他中等个头肤色微黑,眼大鼻挺,长的有些像汪涵。当时汪涵还没有现在这么红,而我平时也没怎么看电视,还不知其人,这几年他上镜颇多,我才发现他俩很像。其实应该是汪涵长得像广军才对,因为我是先认识的广军出来后才知道的汪涵!
广军的双臂上各纹着一条龙(比史进同志少了七条),可能是纹的不够威猛和大气,远看就如郭德纲同志说的那样:“纹了二条带鱼!”他的牙黄里透着绿,两侧的腮帮子也微微鼓着,问他才知道,这是长期嚼槟榔嚼成这样的。
广军到底还是“组织”里的人,自律性比较强,为人处事都还不错。对谁都是不卑不亢不偏不倚。对生活在“底层”的几个犯人也是不打不骂,以示区别于“旁人”的同时也表明了自已是“有身份”“有原则”和“有纪律有组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