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的日用品,什么肥皂,洗衣粉,卫生纸都放在外面,号里的人谁要用谁就去拿,他不闻不问“敞开供应”,用完了再报。我一开始觉得他这么做无非是仗着他自已的经济实力在号里搞“大派送”,笼络人心而已。但和他接触久远了,我就知道我这么想是完全错误的,简真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直到我从号里出去,他总是这么的大方和豪爽,我吃过他给的猪头肉(当时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吃过他给我的苹果和其它很多的食物。打个比方吧,他如果有10个包子,他就会拿出来8个给号里的人吃,他从不吃独食,就象他开玩笑说的一样:“我胖,脂肪多,一,二个月不吃什么也挺得住!”
黄哥有一种大家的风范,以及江湖大哥的气魄,这不但从他本人的言谈举止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也让我们从别的渠道方面得到了充分的印证。我们隔壁一个号里关的一个犯人小波在外面就认识老黄,知道他关在我们号里后,天天在放风(三面墙壁头顶上是像一张大网的铁丝网,十几个平米透气晒太阳的地方)的时候在风场里和老黄打招呼“黄哥”前“黄哥”后的,十分恭敬。
还有一些关在别的号里的犯人们也不怎么样知道老黄关在我们这个号里,经常叫“劳动号”(一年以下的轻刑犯,在看守所里帮着干一些杂事)过来跟黄哥代问个好。
而值班的干部也经常叫老黄出去“谈谈心”,照老黄的说法就是出去散散心,透透气。有时老黄回到号里来时,总还带着一,二盒“红塔山”“三五”之类的好烟,当然,我们也是跟着“灯泡上涂胶水”——沾沾光!可见老黄“红黑”二道都吃得开,确实是个人物啊!
到后来我和黄哥慢慢交往多了,也就渐渐地熟悉他的一些情况了。黄哥去过很多大城市,也经常乘坐飞机和火车,而我原来就是搞票务的,专门卖飞机票和火车票,也上过n次天,所以讲到这些我们还是有一点共同语言。再说他经常去的几个城市也是我长这么大呆得最久的几个城市。
黄哥的大儿子在北京上武警指挥学院,(我在此工作)而武汉则是他的公司跟**钢铁集团有长期业务往来的地方(我的家在此)。而郑州就更不用说了。(是我长于斯的地方)黄哥也开车去过很多地方,我也如此,只不过他有专职司机,坐驾是“广本2.3”,而我开的是“冬冷夏热”的发动机前置的面包车而已。
因为这些,我和黄哥的关系又进了一层,再加上我对黄哥是礼敬有加,所以他对我也是比较关照和厚爱。我们俩友谊的日益增进,还得益于他对我的大人大量和“不计前嫌”(他刚进号时我曾叫他打扫卫生)有一天我们俩谈心时,他突然笑着对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刚进号时,你还叫我干事嘛?”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吭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拿眼瞪你吗?”黄哥又问道。
“你肯定不舒服呗!”我小声地回答他。
“不是不舒服,而是我在想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了!敢支使我干事。不过幸亏你这小子还知道察言观色,要是你再说上一遍,我就要挨你了,你信不信?”
我听了忙不迭地点头:“我信!我信!”
我不但绝对相信黄哥说的话,更为我如果当时要是再多嘴而引发的后果后怕不已,真要是把黄哥惹恼了收拾我,那我可就惨了!在号时里就别再想直着腰抬着头过日子,就更甭提现在还能和黄哥面对面的坐着谈天说地了!
黄哥的年纪在“不惑”与“知天命”之间,身体还算是硬朗。
只是他的烟瘾奇大,他一个人一天最少也要抽上二盒烟,再加上要经常撒给号里的人抽,所以他每次报的一条烟抽不过三天。最让黄哥感到头痛的是:常常在还有烟的时候,火柴却没有了。号里严禁使用和私藏打火机,平时报烟时虽然会发上一,二盒火柴,但用不了多长时间,因为一根烟就要划着一根火柴。
黄哥的火柴用完了,我们就把自已的“存货”给他,可他用不了多久又没有了。号里的人就到风场上去跟他“化缘”——找隔壁左右二个号里的人要火柴。他们一听说是跟黄哥要的,就是自已不抽烟了,也要把剩下的火柴用方便面的包装袋一包从风场上的铁栏杆的缝隙中丢过来。
老这样也不是办法,黄哥后来跟号里的人定了一个“规矩”:节约用火,要抽烟的人跟正在抽烟的人对火,尽量少划火柴,这一招还真管用,从此以后号里就再也没有闹过“火灾”了!
黄哥在号里的生活过得也是“有滋有味”,隔不了二天就有人给他送来烧鸡,牛肉,猪头肉什么的,在号里一般的犯人可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因为如果看守所里关系不“铁”,任何吃的东西都是送不进来的。(吃病了谁敢负这个责任?食物里面夹了纸条怎么办?)
虽然“铁”但不够“硬”也不行,就算是送进来了,如果收东西的这个人不够“份量”,那送进来的东西到号里起码也要被“劳动号”黑去一半!这在号里是人人皆知的实际情况和“潜规则”。
其实送给黄哥的东西他也吃不了多少,大部分都让号里的人打打牙祭和“扶贫”了。
黄哥特别喜欢喝号里的小米粥,每天早上的小半碗小米粥都喝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地“啧,啧”连声,嘴里连声说“好喝!好喝”我想他在外面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吃多了,进来后喝上了在外面难得喝上一回的小米粥,当然就觉得好喝了。
只是我不知道如果他再在号里呆在几个月,还会不会再“啧啧”连声地说“好喝!好喝!”了?
黄哥的个头有1米7多,皮肤有些黑,眼大唇厚双下巴,头发油黑发亮还有些自来卷,反正也不是个“常人”相。
只是黄哥患有颈椎病,脖子后面起了一个鼓包,一痛起来就得要人跟他按摩一会,当然是由号里的“推拿大师”——皮帮他按摩和捏打。
黄哥也不能长坐,坐久了颈椎就痛得更厉害,所以他总是坐一会就走一走,他走路的姿势和他说话一样都是慢慢悠悠四平八稳的,我一看见他挺着个大肚子杠着个背走路的样子就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好脾气的老大爷。事实上黄哥在号里的脾气也很好,从来就没有见他发过火或是破口大骂过谁,也许他是觉得我们值不上他管或是骂吧?(就像一个公丨安丨局长什么时候他也不见得非要亲自去抓小偷呀?)
我们号里的人都很尊敬他,但并不怕他,不像对袁哥虽说也是敬但是还有一些畏,所以号里上到袁哥,下到年纪最小的成龙都爱和黄哥开个玩笑什么的。
黄哥和袁哥可能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吧?他俩从来不参予到我们的“黄演”(黄色笑话和故事演讲)和“聚赌”(用纸牌赌方便面)活动,有时我们赌到兴头上出现了“高丨潮丨”——某个人输得精光并开始赊帐时,黄哥就挺身而出对这个倒霉旦说:“我来帮你赌二把,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
跟黄哥赌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懒得和你讲技巧和牌艺,而是直接拚“实力”打心理仗。有时他起了j一对都敢叫5袋(这在号里可是“豪赌”哇!),要不就是小同花赢了我们的同花顺,你要是讲2袋,他就跟2袋再反5袋,或者是牌都没看呢就真接叫5袋,谁敢跟他斗?除非我是三条a,或是qka的黑桃同花顺,不然不敢跟他的牌。
你想啊,他输个十次也不要紧,而我们要是被他逮住了一次不“倾家荡产”才怪呢?黄哥往往都是帮某个倒霉旦赢回来了输出去的面就不来了,他一下场我们心里都很高兴,因为大家可以“公平竟争”了!
黄哥是因为赌博被抓进来的。他这个不一般的人当然也不是赌的一般的赌。当时他们五个人正在酒店开的房间里赌战正酣,被早就盯上了他们一伙的公丨安丨当场抓获,光现金就暂扣了十多万。
公丨安丨局把这个并不一小般的赌博案当作了一件大要案来办,因为随着调查的深入有充分地证据证实这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非法赌博团伙,以前也多次聚赌且数额也是非常地巨大。
黄哥只是一个参赌者,并不是组织者,所以一开始他还很乐观,认为自已在看守所里关不了几天就会出去的,何况外面还有人在“活动”。但随着涉案人员的增多,惊人的赌资以及以前参加赌博的人员中有几人涉嫌了几起刑事案件,再加上媒体曝光所造成的社会影响使这个并不是十分复杂的赌博案成了引起人们关注的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