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哥曾工作过的当地公丨安丨部门为他开具了一个“立功证明”,我看了,大意是他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破案线索,使公丨安丨机关破获了几起积案。袁哥说这个“立功证明”会对他的量刑起到比较可观的作用,在我看来这也可能算得上是他的一把“救命稻草”吧!
为了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袁哥忽然对自称其祖父为一“神人”(可能就是跳大绳的人)并得到了真传的老李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关照起来。袁哥对“能掐(人)会算(计)”还“能看(像)会做(法)”的老李礼敬有加,简直都有点不顾及到自已的“身份地位”了。
而老李呢?不但受宠不惊,还心安理得地吃着袁哥馈赠的食物,抽着他的烟,用着他的东西,坦然地接受着袁哥对他的礼数。老李并没有“白吃”,他为袁哥指明了一条可以“逢凶化吉”的出路-移动袁哥家里的祖坟!
老李和袁哥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拿着苹果,香烟,火腿肠等贡品以及几张老李在上面写面咒语的白纸到放风场上去“做法”,袁哥不许号子里的人到放风场上去,更不许别人偷窥。
我觉得袁哥有些病急乱投医了,虽然他的心情我能百分之百的理解。但一个隐约知道自已犯了何种重病的人找到一个所谓(还是自称)的“名医”,交了昂贵的诊费和药费后,回家吃着“名医”开给他的“祖传秘方”-一些既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维生素和止痛片,怎么可能会治好病呢?除了能得到一些心理上的自我安慰和精神上的一点寄托,仅此而已。
袁哥的病不在于他吃什么药,而是取决于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又有多重?不管袁哥得的是什么病,我衷心希望只要不是“绝症”就行。
要不然吃什么“灵丹妙药”也不管用了!
18)《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18)真正的老大黄哥
黄哥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老大。
这并不是单单指在号子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面,而是说自我踏入社会见识到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各种人中,黄哥是最具老大风范的一个。
当然,也许我“世面”见得太少,只见到了“井口”边的那几个人。这个社会上比黄哥更“厉害和有能耐”的“角色”肯定还有很多,虽然我也接触过一些所谓的“大哥或老大”,但我认为黄哥是我见过的最具大哥风范和气质的一个老大和老大哥。
黄哥在我们号里年纪最长,他那气度不凡的行为举止,极具穿透力的眼神和讲话时沉稳平缓的语气再加上一身得体的名牌服饰时刻都在喻示着他绝非是一个“等闲之辈”。
黄哥是在*民,小波下劳改队服“现役”的第二天下午“进来”的。
当时我们正在铺上玩“爬山”(诈金花,纸牌的一种游戏,号里常用于赌方便面),“哐当”一声,号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笑容满面的中年人。
干部关上号门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红塔山”挨个儿给号里的人递,我和小林虽还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路数”,可不抽白不抽接过来就点上了。
而号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接他的烟,其实号子里除了皮不抽烟其他的人都抽。原来他们没接这个中年人的烟是因为他们不敢接,他们把这个衣着考究,气定神闲的大肚子中年人当成了“视察监室”的干部了!
这也难怪,如果是新号,哪个刚进来时不是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哪有这么“落落大方”的。他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金利来”短袖衬衫,下面是“七匹狼”的休闲长裤,脚上穿的是一双“干部鞋”。(看守所里提供的10元一双的拖鞋,因为号里人都“舍不得”买,穿的人少,故戏称“干部鞋”)后来当他们和黄哥谈起这个“笑话”(误会)时,全号的人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但当时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新号,因为他腰里没系皮带。
这个富态的中年人自已也点了只烟,边吸边对号里人说:“我姓黄,以后大家相互关照一下!”说完就大大咧咧地往头铺上一坐,一只脚跷在了铺沿上悠然自得地在那儿吞云吐雾了。(*民走后,焕卿暂时睡在了头铺)号里的人都没吭声,个自继续玩着游戏。
山东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哈!这新号可够牛的,我在号里呆了一年半多了还从没看见有新号一进来就敢往头铺上坐的!”
我没回应。心说:那是!别人进来都是先说请号里人多关照一下,他呢?是“相互关照一下”。
难到他还能关照我们什么?
但我还是从老黄(黄哥刚进号里时的身份是“干部”,知道了他姓黄后,我们就叫他老黄,再往后通过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全号的人都尊称其为“黄哥”了)的穿着,举止和气度上已经认定了他绝非是一个“凡夫俗子”“等闲之辈”!
而且老黄的“气势”(穿的好,抽的烟贵,长的富态说明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主,说话也不含糊,不尿你们那一壶)也镇住了前面的焕卿,文龙和老李几个人,他们连对新号最基本的过场都没走——问问他是为什么事进来的?
这就象一个站在炮楼前的伪军要看一个衣着光鲜,戴着礼帽腰插驳壳枪的化了装的八路军侦察员的证件,八路军说:“认识老子吗?”
“不认识!”“啪”伪军挨了个大嘴巴子。
“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老子!也不看看老子是干什么的?”(穿的这么好还带着家伙你也他妈的敢问)八路军对着“恪守职责”的这个不识识务的家伙骂道。
他们或许心想:何必问呢?光老黄这身行头和派头还看不出来?
吃中饭时,老黄已经反客为主了,他问了前面几个人的姓名和案由。也许是他们几个没见过什么“大场合”?“大人物”?他们对老黄是唯唯喏喏,低声细语有问必答,我想他们绝对已经在心里掂量出了老黄的“份量”,而且是相当地“不轻”。
老黄关进我们号里,我应该是感到最高兴的人,我并不是幸灾乐祸,因为谁在我后面关进号里我都高兴。这样我就可以把号里的“光荣传统”——新号要干的所有活都交给老黄了,而我就可以再也不用擦地,刷便坑,捡烟头到垃圾了!
我吃完饭后,喊了他一声:“老黄!”他转过脸看看我,没言语。我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等会号里的人都吃完饭,你打扫一下卫生。”“我不干!”老黄干干脆脆地回应到,并且用眼光横着我。我不敢正视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确实地说应该是凶光)底气不足地说:“干不干是你的事,反正我跟你说了!”老黄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去了头,一脸的不屑之色。
要是老黄不干活怎么办?转眼间,我满心的欣喜一下子变为了担忧。我在号里没有“根基”又是一个外地人,他要是真不干我也不敢跟他翻脸,更何况老黄也不是个一般的“货色”呀?!可是我又不能再干下去了,一是太没面子,二来也不能让号里的“光荣传统”——新号干活在我的手里失传啊!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他不干我也不干,号里面脏得一塌糊涂万一被值班的干部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收拾应该打扫卫生的人呢?虽说监所规定号里的犯人每天轮流值日打扫卫生,但“死规定”比不上号里的“活规矩”呀!我正犹豫不决感到进退维谷时,山东小声对我说:“你可千万别干,别坏了规矩!”
听了山东的话我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也不再接着干了。
我不干号里的活,总会有人干的,当然老黄也是不会干的,但我相信有人会帮着他干的。不管是为了讨好他,还是因为别的缘故。果不其然,在沉寂了一小会后,玉红挺身而出,显出了“英雄本色”。
玉红捡完了垃圾拖完了地后,老黄丢给他一根“红塔山”,玉红点着了烟过去跟老黄套近乎去了。我真佩服玉红的“慧眼识珠”,帮老黄“出手”可以说是他在号里关这么久做的最明智的选择了!
从此以后,玉红就“依”老黄而食无忧了,虽然他只是帮老黄干了一些打水洗衣的杂事,但是他得到了超值的回报——老黄不但管了他的吃,还管了他的饱。
老黄是个很豪爽的人,他每次报货都是报一大堆,十二元一袋真空包装的牛肉他一回也报上好几袋,分给号里的人吃叫大家都开开荤。他自已只吃3元一包的康师傅方便面,因为里面有几小袋调味品,而0.9元一包的方便面他全部都“扶贫救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