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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香烟的小贩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这个小贩和我差不多年纪,穿着灰不溜秋的半旧夹克,脸色红黑,土头土脸的,一别标准的农村男青年形象。但他的脸却我感觉好面熟,蓦地,我脑海中很快闪现一张脸,惊喜地叫起来:“宋小帅!”

与此同时,他也“腾”地站起来,大喊一声:“杨海燕!”

我们同时笑起来,宋小帅初三时坐在我后排。别看他现在高高大大的,那个时候,他身材矮小,整天嘻皮笑脸的,是班里数一数二的调皮鬼。他脑子极聪明,理科成绩特别好,但语文和英语却很差,平均下来,总分就只能在中等徘徊。有一段时间,他特别爱称自己为“老娘”。一个十五六男孩子,整天把自己称作“老娘”,听一两次还觉得有意思,次数多了,我就很不耐烦。

有一次自习课,他在和同桌顾斌聊天时,又“老娘”、“老娘”地自称着,我忍不住回头,冲他直翻白眼:“"老娘""老娘",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宋小帅被我噎得一愣一愣的,一向机灵的他竟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旁边的顾斌原本是个不太爱讲话的人,但听了我的话,却笑眯眯地接口道:“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啊?”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我同桌的女孩于娟却笑得前仰后合,拼命揉着肚子。我这才恍然大悟,脸立刻红了,转过脸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和他同学三年,整个初中时期,己经如一副画一样定格在我的脑海中。那是我记忆中最开心、最美好的时光。那时的校园很美,那时的天很蓝,那时的青草很绿,那时的同学也正是青春少年。可自从上了高中后,没日没夜地为高考努力,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就算宋小帅理科成绩再好,因为文科成绩不好,所以中考成绩总分并不高,只上了一个普通高中。普通高中教学质量差,他的理科成绩还是很好,但文科就更差了,最终也没考上大学。不过高中三年,他个子却长高了不少。

不到一平米的烟摊是摆放在地上的一块木板上,他高大的躯就蜷缩在烟摊后面的地上,看上去很是别扭。买烟的人很多,瞅了个空隙,我问他:“现在是不是每天都卖烟?”

他边忙边说:“当然不是,不逢集市的时候,我就去村里挨家挨户专买死鸡死鸭,有时也收死兔子死猪。噢,对了,你还记得顾斌吧,他也没考上大学,有时候走得路远了,我就和他一起去飞翔(这句话很难理解,应该是打错字了)。有时候几毛钱就可以收一只,然后再三、五块钱卖给那些做烧鸡烧鸭的,碰到生鸡瘟的养鸡户,就很赚呢。”

我有些奇怪:“顾斌也和你一起?那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你们为什么不出去呢?”

他笑笑:“我和顾斌想法是一样的,我们绝不出去打工。出去打工是拿命赚钱。我就想在家里打出一片天地来。”

虽然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但因为之前总是吵嘴,我和他说话也很自然。所以听了他的话,便不以为意地问:“怎么打?就靠贩卖死鸡死鸭吗?不要说那些死鸡死鸭被人加工成烧鸡烧鸭卖是骗人,就你卖的这些香烟,怕是没一盒是真的吧。”

他正色道:“死鸡死鸭我不去买照样有人会去买,再说,我们和别的买死鸡死鸭的小贩不一样,只要有死鸡死鸭,就是变色发臭了,他们也买,而我们是绝对不会买的。还有,这些香烟即便是假的,可也是香烟,都吃不死人。和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草菅人命的法官、见死不救的医生相比,我们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我真没想到,这些话是当年那个总是嘻皮笑脸的调皮鬼说出来的。我不禁替他担心:“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呢?”

一提这话,他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当时很多人叫我复读。我想,就算复读考上了,我家里也负担不起学费的。于是,我就缠着我爸,拿了一笔钱去学电器修理,因为我理化成绩本来就好,一年后结业,成绩是全班最好的。本来回家想开个修理铺的,可没有本钱,就和顾斌收死鸡死鸭了。攒够了钱,我准备开一家电器修理铺。”

我故意问:“那顾斌呢?他初中毕业就没再升学了,收了几年死鸡死鸭,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他由衷地说:“老实说,我很羡慕顾斌,他才不想那么多呢。他四年前就结婚了,现在孩子三岁,是个男孩。他整天想的就是收多一些死鸡死鸭,赚点钱就存在银行里,说以后要给孩子上大学。”

我深有同感:“是啊,有时想想,早知道读不了大学,还不如初中毕业就回家种地,或者干脆不识字。那样也就会安安份份,结婚生孩子,平平淡淡过一生,多好啊。”

他自嘲道:“是啊,我比顾斌多读三年书,就是比他不安分,比他想得多。还有就是,收钱的时候,加减剩除算得比他快一些。”

大约是同病相怜,我跟宋小帅找到了共同语言。但随着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他忙个不停,我只好遗憾地和他告别。

我很快在集市的一角找到了刘军,他看到我,很是高兴,笑容满面地向我招手,心情似乎很是不错。逛街时,他柔声细语地和我说着话。如果不是那天亲见,我实在不会想到,就是这个笑容满面的男人,那样面对彭方,是那样的冷酷与绝情。

但想到无论如何,彭方己经和他分手了,至于原因,我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最想的是,再不出去打工了,到县城开服装店,然后和这个无论年龄、长相、家世都还说得过去的男人结婚生子。

有意无意地,我们远离了集市,来到一棵稍微安静的大树下,站定后,他便犹犹豫豫地说:“约你出来,我有事想和你说。”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知道这事肯定在他心里酝酿了很久。难道是要和我分手,我心里不由一沉,呆了一呆才说:“你要和我分手吗?”

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太多心了,我正好也有事和你说呢。”

他“哦”了一声:“那你先说吧。”

我轻快地说:“好,那我先说。我不想再去东莞打工了,我一直想开一家服装店。现在"中兴"商场有档口转让,我想去做童装。我们一起去吧,你负责进货我负责卖衣服,好不……?”最后那个“好”还没说出口,我就看到他脸色大变,急忙收了口。

我吃惊地问:“怎么了?你不高兴?”

他神情有些激动:“开服装店要多少钱?”

我以为他是担心钱不够,便解释道:“我准备卖童装,童装虽然得利润不大,但进货便宜,薄利多销嘛。也不要多少钱的,就算我们在县城租一间房子住,一万块钱也足足有余了。”说到租房子时,我有些不好意思,偷偷描了他一眼。

他似乎压根儿没听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妥,脸色铁青,坚持地说:“不行,你不能去开服装店!”

我一头雾水,还想竭力说服他:“我想了很久,我只能去开服装店。我没学历,没有人际关系,进机关单位那是痴人说梦,在家也没地种,做生意是唯一的选择。”

他却并不接我的话,涨红着脸问我:“那我问你,你从东莞回来,带回来多少钱?”

我想说两万,但忽然想到曾经和妈妈说过是三万,我怕谎言戳穿惹妈妈生气,只好硬着头皮说:“三……三万,怎么了,这和开服装店有什么关系么?”

他有些不屑地说:“是啊,你只有三万。那我问你,如果你拿出一万元开服装店,还剩多少?”

我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迷茫地说:“两万啊,就算一万元全砸进去了,我们还有两万呢。再说,一万元全砸进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的。”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才两万?所以,我说不行就绝对不行!”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一点余地。

我有些生气,但看着他那张阴得象要拧出水来的脸,我什么都没有说。自我们认识以来,他一直是淡淡地微笑着,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失态。我天真地想,他也许是为了我好吧,害怕我辛辛苦苦赚的钱白白打了水漂。

随着“中兴”档口转租日期的到来,我真是又兴奋又郁闷。兴奋的是,我终于可以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了;郁闷的是,怎样才可以说服刘军,让他同意我去县城开服装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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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朵飘零的花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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