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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娟妈挣扎着道:“不,你不答应我死也不去医院!”

丽娟冲陈刚哭喊:“陈刚,你走吧,忘了我吧,永远忘了我吧。”

陈刚失声叫道:“丽娟!”

丽娟泪流满面冲他怒吼:“你走!谁叫你没有钱?谁叫你那么穷!我再也不想跟着你受苦了,要嫁给高天,我要做高家的儿媳妇!”

陈刚听了这话,简直惊呆了,随即头也不回地冲去房间,我怕他出事,赶紧跟了上去。但他跑得太快,我终是没有赶上。

因为叫李梅请了假,下午我没有上班。回到厂里,终是不放心,试着拔打陈刚电话,是丽娟接的,她在医院陪妈妈。

我担心地问:“听说医院很贵的,你身上的钱够不够用?”

丽娟苦涩地说:“没有用我的钱,是高太派车把我妈送医院的。”

我不满道:“你真的决定嫁给高天了?那陈刚怎么办?他那么爱你,而你,也是爱他的啊!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这样舍弃了?”

丽娟并不直接回答我的话,却喃喃自语道:“我有年迈的妈妈,我有三个不富裕的哥哥嫂嫂,我有五个侄儿侄女。我不想妈妈老了没钱看病,我不想哥哥嫂嫂同样贫穷,我不想我的侄儿侄女和我一样出来打工。只要我答应嫁给高天,我就不要没日没夜地上班了,我的家人也可以过上好的生活。牺牲我一个人的幸福,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眼泪慢慢溢出了眼眶,我哽咽道:“丽娟。”

丽娟沙哑着声音说:“海燕,我永远不能忘记我来东莞后所受的屈辱和艰辛,但我不能为了我自私的爱情将全家的命运置于不顾。还记得昨天你在车上被打的事吗?其实在那之前我都准备今天的早上回家的,即便说不动我妈我哥,我也要和陈刚私奔,就是那件事让我的想法有了转变的。丽娟,转告陈刚,不要恨我。”

我还想说什么,她却挂了电话。

再看到陈刚,己是一个星期后,他是退那个给他带来无数欢笑和无数悲伤的出租屋的。不过几天不见,他更黑更瘦了,双眼深陷,胡子拉茬的。

我问他:“你找到工作了吗?”

他苦笑道:“不找了,我要回家。”

我诧异道:“回家?家里有什么好做的呢?”

他说:“现在我们那里有很多国外劳务输出,我们村有很多人都出去了。听说签三年合同便可赚一、二十万,现在正好又有一批,我哥帮我报了名。”

我望了望他单薄的身子:“做什么?还是做烫工吗?”

他说:“不,是做建筑工,劳务输出一般是建筑工和矿工。丽娟不就是嫌我没钱才离开我的吗?我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想起丽娟的话,对她说:“丽娟也是为了家庭,她是爱你的,她叫你不要恨她。”

陈刚摇摇头:“我不恨她,我只恨自己穷!”

我想起了什么,又问:“你走了,那你姐姐姐夫他们还在这儿吗?”

他麻木地说:“他们在外面生了孩子,回家要被罚最少两万元的。他们本打算赚够两万元罚款才回家,可小贩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又总是被抓,只好回去了。又不敢回自己的家,现在还在亲戚朋友家东躲西藏呢。”

说到这里,陈刚一脸愁苦。我不好再问什什么,他很快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他己买好了下午的票。望着他清秀和瘦弱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出我的视线,想着这短短几天的变化,我感到象做梦一样。陈刚走了,丽娟即将嫁了,想着自己未知的命运,我不由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在高家将三十万元分别打入丽娟三个哥哥的帐号,并给二十万用于丽娟妈在县城买房子的当天,丽娟和傻子高天举行了婚礼。因为我是丽娟的朋友兼老乡,被高总特批专门陪伴她。虽然高家家财万贯,因为高天是个傻子,婚礼十分简朴,只在东莞一家知名酒店包了几桌酒席,出席婚礼的只是专程从香港过来的高家亲友、丽娟妈及二哥。婚礼上,我是唯一的伴娘。恍惚中,我总认为站在丽娟身旁的是陈刚。

婚礼是中西合璧的,丽娟穿着白色的婚妙漂亮得象个精灵,只是她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非常牵强。特别是高天象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哭闹,坚决要脱下不舒服的西装时,我看到她简直要哭了。

因为高天不配合,婚礼司仪也只好很快进入主题,谁知刚宣布新郎新娘三鞠躬时,高天再次哭闹起来,这次他是要吃棒棒糖。高太赶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棒棒糖递给他,他这才边吃边“嘿嘿”地笑着,象第一次见他那样,涎水和糖水流得到处都是。

可吃了棒棒糖,高太哄来哄去他还是不鞠躬,最后无法,只好由伴郎强按着他的背,才草草过关。

我偷眼望着丽娟面如死灰的脸,不由想起以前她那坚定而自豪的话语:“这一生,我是一定要嫁给陈刚的!”

可怜的陈刚,不知道他出国了没有?如果知道看到这个场面,他情何以堪!

我陪丽娟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趴在我怀里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低声呼唤着陈刚的名字。她一遍遍对我说:“为什么今天和我举行婚礼的不是陈刚呢?为什么?”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终于知道,高总一生风流成性,但遗憾的是,除了高天这么一个患了“脑瘫”白痴儿,别的女人给他生的全部是女儿。所以并不年轻漂亮的高太才得以保住她高总太太的地位。这次因为金秋厂连连出事,才听了一个堪舆大师的妙计,为高天结婚冲喜的。

也因为此,郑副总才上演了一出内招助理的闹剧。

婚礼一过,丽娟妈和二哥便坐飞机回家了。在分别的那刻,我看到丽娟妈不停地擦眼泪,而二哥,则拼命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与此同时,丽娟也随高太、高天返回了香港。高家己为丽娟申请香港户口,丽娟将在高家位于香港的一幢豪华别墅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一切妥当,我依然回车间上班。陈刚走了,丽娟嫁了,我只有沈洲了,想到沈洲,我更加郁闷了,自从有过那一次的肌肤之亲以后,他似乎在有意无意的躲避我,我是多么想让他抱在怀里安慰我、鼓励我啊。

他的冷淡让我委屈,对于初尝禁果的我来说,与异性拥抱缠绵的感觉是那样甜蜜。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也就罢了,就象山珍海味,明知道好吃但从未吃过,便也不想。但一旦吃过了,知道了其中的美味,真是想得难受。但无论怎样想念,女孩子的矜持让我一次次抑制着去找他的冲动。

时间过得真快,几乎是眨眼工夫,又快要到春节了。因为今年八九月份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淡季,厂内反而接了很多订单,所以普通员工今年只有春节三天的年假。当然,写字楼职员还是大多数都安排了半个月假期的。

在职员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我再也忍不住了,鼓起勇气直奔沈洲宿舍。刚到半路上,我便看到他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迎而走来。一看到行李箱,我便尖叫起来:“怎么,你要回家?”

沈洲见到我,神色一变,随即推了推黑边眼镜,若无其事地说:“是啊,我爸妈给我打了电话,要我一定要回家过春节。”

我急了,拉住他的行李箱,带着哭腔说:“你能不能不回去啊?”

他果断地说:“那怎么行?我己经买了明天早上的车票呢。”

我万般不舍,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或许早来找他,他就不会买车票了。我伤感地说:“你走了,陈刚走了,丽娟嫁了,我好孤单的。”

他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略带歉意地说:“和李梅他们一起过吧,我过了年就回来的。”

我这才放了手,他如获大赦一般,拖着行李箱快速离开了。

我回到宿舍,大脑一片。刚想爬上床睡一觉,严秀秀忽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惊惶失措地说:“海燕,听说上次沈洲带你去看私人医生了,在哪里,你带我去好吗?”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她语无伦次地说:“我晕倒了,牙龈出血,不,不是我,是我妹妹。”

我赶紧跟她走到厂外,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孩正有气无力地趴在一大堆行李旁,牙龈间不住地冒出丝丝缕缕的血。原来这个女孩是严秀秀妹妹,叫严云云,本来严云云准备到姐姐这边拿些东西回家的,谁知刚到厂门口就跌倒了。闻讯赶来的严秀秀把她扶起来,才看到她眼龈在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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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朵飘零的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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