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点击屏幕中间,控制栏可以直接切换白天和夜间模式!

丽娟新搬的出租屋离金秋厂并不远,出厂门拐了一个弯,过一条路就到了。我以为房间内还和以前一样,两人温馨地做着事,也许正在吃晚饭呢。以前每当厂里放假,他们总喜欢做几样小菜打打解解馋的。

但我还没到出租屋,便见房内不止一个人影,并传来我们家乡土话的喝斥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声。走近一看,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在打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屋内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洗脸。看到我,女人充满敌意地问:“你找谁?”

我怯怯地问:“丽娟在吗?”

女人不耐烦地说:“丽娟是谁?不认识。”

旁边洗脸的男人忙说:“丽娟是小刚女人,看你,什么记性?”

正说着,丽娟和陈刚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女人赶紧接过陈刚手中的东西,对丽娟却理都不理。丽娟非常尴尬,陈刚眼疾手快地将她手中的东西接过了。但丽娟的脸色己是非常难看。

房间本来就不大,我再进去,五个大人,一个小孩,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了。陈刚姐姐很会说,一边喂吃陈刚打回来的炒粉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她的遭遇。

原来这一对男女刚从家里过来,是陈刚的姐姐姐夫。他们十年前便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家里读小学。但在农村,没有儿子的人家是被人看不起的。更重要的是,没有儿子了便没人奉养。和很多农村夫妻一样,他们鼓足了劲想生个儿子。谁知连怀了几个,到五六个月时,托人到医院b超一检查,全是女孩,于是全部打掉了。

刚才被打的那个女孩,腿有点腐,是因为怀孕的时候,夫妻俩急着要打掉,从第一个月起便不断做b超,想判断是男是女。到第五个月终于得知是女孩了,再想打时,被医生告知,因打胎太多,孕妇子宫壁己薄得象一张纸了,再打胎就很难怀上了,这才被迫生下的。谁知因为怀孕期间b超做得太多,孩子生下来就有一条腿是跛的。

这次怀孕,当地计生办得知后,便派人到处找他们。因为己是第三个孩子了,若被计生办逮到,一定会送到结扎的,两人只好带着小女儿东躲西藏的。计生办的人急了,便带人扒了他们家的三间瓦房,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他们就更不敢回去了。

因为姐夫的兄弟姐妹早有了准备,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寄放到别处,父母也送到了远处的亲戚家,计生办的人在姐夫家什么也没得到。他们可不甘心,于是大队人马又转而扑向邻村的陈刚家。陈刚家的人万没想到嫁出的女儿也会牵连到家,家里的值钱东西一件不剩,还把陈刚年迈的父母关了起来。并扬言,孕妇一天不去结扎,就一天不放人!

陈刚的姐姐姐夫和很多被逮去做计划生育的人一样,为了能生儿子,放弃了家,放弃了老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一路逃票来投奔陈刚。

他们来东莞了,苦的是陈刚的父母。以前,为逼人去堕胎或结扎,计生办的人只抓男方父母关起来的。陈刚的两个哥哥先后为生男孩躲避过计划生育,父母因此连续几次被计生办的人关起来。幸好计生办的人人性并没有完全泯灭,在将人家值钱东西搬走时,总要给那家留下点赖以活命的口粮的。还在上学的陈刚只好自己做饭,做完再给被关村部小屋中的父母送去。

没想到两个哥哥刚刚不需要躲避计划生育了,姐姐却还在躲,并且现在连女方家也不放过了,陈刚父母刚刚松了一口气,又被关进去了。

听到这里,陈刚难过地说:“爸爸妈妈一辈子没过一天好日子。”

姐姐说:“可不是嘛,就算我生下了肚子的孩子,也许又轮到你了呢。”说这话时,她眼睛看都不看丽娟。反而对我,她还算抬了几次眼皮。有几次丽娟讪笑着接她的话,她理都不理.

我感觉屋内的气氛怪怪的,又热得要命,便再也坐不下去了。我要走时,丽娟也跟了上来。因为房子让给了姐姐姐夫了,她和陈刚都要回厂里睡,正好她车间有一个同事请假了,留有一张空床。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跟陈刚一起回呢?”

丽娟闷声说:“他要留下来锁门的呢。”

我更疑惑了:“你和李梅不是都请别人锁门的吗?”

丽娟难过地说:“主要是人家一家人想说知心话呢,你没看他姐姐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我惊讶地问:“为什么?你配陈刚可是足足有余呢!”

丽娟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去年丢的那一万块钱,他姐姐刚来就暗示陈刚,说那一万元钱可能被我私吞了呢?”

我愤愤不平道:“我是亲眼看到的,她怎么那么不讲理,我去跟她说去!”

丽娟赶忙拦住我:“算了,由她去吧,他们己经决定买一辆旧三轮车,专门卖菠萝、甘蔗什么的,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久的。”

我担忧地说:“做小贩?听说经常被治安队抓的,要是被逮到,三轮车没收,还要拿钱赎人呢。”

丽娟唉声叹气:“可除了做这些,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呢。对了,海燕,你不是一直想好好睡一觉吗?怎么好不容易放假你不睡觉呢?是不是有什么事?”

丽娟心情不好,我当然不可能再给他们增加烦恼,故意轻快地说:“我还能有什么事?说是想你了,想看看你呗。”

丽娟车间的宿舍和我们宿舍相隔好远,刚进厂门我们就分手了。最后的希望破灭了,癌症的阴影和死亡的恐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浑身无力,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

路两旁的草丛中四散坐着闲谈的人们,难得一晚不加班,这样的闲谈也是我们繁忙而枯躁的打工生活中最快乐的时光吧。手头宽裕的人,还会买一些瓜子、几瓶饮料,边吃边谈,气氛很是热烈。可惜,这短如闪电般的快乐也己经不属于我了。

快要走过草坪时,忽然从一颗柱子旁闪过一个人来,那个轻声对我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

借着昏黄的路灯,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沈洲。现在,我感到自己好脆弱,脆弱好想趴在谁的怀里痛哭一场,就象小时候趴在妈妈怀里那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需要一个人照顾我、安慰我。但在东莞这么久的耳濡目沾让我明白,除了丽娟,没有哪个女同事会无私地帮助我。而能向我伸出救援之手的,只有男同事。当然,这种帮助也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此时此刻,就算有一只小猫小狗靠近我,我都会感到温暖的,何况是这个一直关注我的男人呢?

正因为如此,我本想没好气地用祈使句反问他:“等我干嘛!”但话一出口,却是软绵绵的,结果就变成了带着某种需求的疑问句:“等我干嘛?”

以前我一直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当然听出了我语气的变化,急急表白道:“这段时间我总感觉你有心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却感到是这么温暖。刚才无所依傍的心似乎找到了归宿一般,委屈的泪水涌出眼眶,我犹豫了一下,哽咽着说:“我,我生了好重的病。”

他显然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什么病?没那么严重吗?”

我痛苦地说:“是真的,我肩膀上起了两个粉刺,好久都没有消,现在变得和鸡蛋一样大了,一碰到衣服就疼。”

他松了一口气,不以为意道:“那没事的,肯定是太热气了。”

我颤抖着声音说:“我,我以为是癌症。”

他说:“在外打工最怕生病了。去看医生吧,不过不要去医院,太黑了。我知道一家私人诊所,虽然是黑诊所,不过很多人都去哪里看病的。”

听了这话,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般,急切地问:“真的吗?真的吗?告诉我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去!”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都十点多了,这样吧,明天晚上你不要加班了,我带你!”

我连连点头:“好的,好的。”生怕他变卦不带我去!

想着明天去看医生,就可以确定我是不是得的癌症了,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我的病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了;怕的是,倘若真的查出是癌症怎么办?这样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才进入梦乡。

因为有了昨晚的约定,在车间里再看到沈洲时,就感到有些难为情。他反而没事一般,只是别有深意地冲我笑笑,似乎和我有了某种默契般。要是以前,我会讨厌他这种带有某种虚假的笑,但现在,我感觉这笑是那么温暖。我甚至想,倘若真的和他走在一起,我在东莞就不再是孤单的了。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小说在线阅读_第44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东莞打工妹_的作品进行宣传。

首页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第44章

书籍
返回细体
20
返回经典模式参考起点小说手势
  • 传统模式
  • 经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