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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上次也是他帮我把暂住证拿给治安员的,虽然我很不想和他在一起,但也不好说什么,勉强冲他笑了笑。人真的是要看缘份的,自从金三玲那件事后,我对他没一点好感,无论他曾怎样帮助过我,我依然无法改变对他的看法。

还有五天到除夕,罗小花经常外出,大部分时间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吃那些半生不熟的方便面和变质的榨菜会被别人看到不好意思,每天都等别人还没去吃饭或己经吃过饭时,才象做贼一样去饭堂打点半温的开水回来泡面吃。

大多数人都回家过年了,外面的人也不象以前那样多,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远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鞭炮声,提醒我快过年了。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日子里,我感觉自己惶惶然如一条丧家之犬。

58。

我常时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睡觉、看书或听歌。幸好吴少芬把一台破旧的随声听留了下来,当有一天我翻出一盒同样破旧的磁带,我听到了谭咏麟那首《水中花》,哀伤动人的旋律、凄美绝伦的歌词,让我一遍遍泪如雨下:

“凄风冷雨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

我看见水中的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奈何辗转在风尘,不再有往日颜色;我看见泪光中的我,无力留住些什么,只在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

这纷纷飞花已坠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这流水悠悠匆匆过,谁能将它片刻挽留;感怀飘零的花朵,城市中无从寄托,任那雨打风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啦...啦...啦...”

其中,最打动我的是最后那句:“感怀飘零的花朵,城市中无从寄托,任那雨打风吹也沉默,仿佛是我。”我觉得这句正是为我而写的。

我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觉、吃泡面、听歌以及翻看从家里拿来的几本高中课本。直到除夕那天起床,从越来越密集的鞭炮声中,我才意识到,今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了。我忽然感到自己很寂寞,寂寞得想和墙角“吱吱”叫的老鼠对话。

所以,当李连平走进我的宿舍时,我第一次感觉他是那样可亲,穿着夹克衫的他也比穿着那身保安服看着顺眼多了。听说我还没有吃早饭,他甚至跑去饭堂给我拿了两个面包。这是我这几天第一次吃方便面以外的东西,又是香喷喷的面包,我狼吞虎咽,差点咽出了眼泪。李连平是来找我一起去陈刚和丽娟的出租屋的。我这才知道,陈刚的出租屋还是李连平帮他找的。眼看到过年了,出租屋非常难找。

去出租屋要经过我和丽娟晚上去的那个市场,市场边有很多男孩女孩,都是附近工厂的打工仔打工妹。他们都是穿上各自的衣服,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还穿着厂里的工衣。好在李连平似乎并没有嫌弃我穿工衣的意思,他穿夹克的样子也很帅,身材很高。他和我走得很近,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

他不时和熟人打着招呼,令我不安的是,竟然还遇到了我们注塑部的张培。张培望着我咧嘴大笑:“李连平,快去买拖糖!”

我立刻红了脸,讷讷道:“别乱说。”

张培笑得越发放肆了。这时又从他身后走来注塑部几个男孩女孩,李连平故意炫耀般地和他们打着招呼,我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些人,李连平满脸兴奋道:“张培是我好哥们,你别在意。”

我很尴尬,正好旁边有一个卖香蕉的小摊,我掏出身后最后的6。5元钱,买了一把五块钱的香蕉,李连平提了,很快到了陈刚的出租屋。

59。

看到我们来,丽娟非常高兴,不住地拉着我说这说那。

出租屋虽然低矮,但比我们刚来时住的那间要大一些。房间有一张床,我一眼看到床上有两个枕头,其中一个被子是丽娟从家里带来的。床对面的角落用石灰拦了一个低洼的洗水池,上方悬着一个水笼头。丽娟小声告诉我,那个洗水池白天可以洗菜,夜里可以小便的。

洗水池左手是门,右手边摆放一个吃饭的桌子,还有一小罐煤气,一个放煤气灶的木板,木板上放着油盐酱醋,木板下是几个塑料袋,塑料袋发出腊肉的芳香,丽娟说那是陈刚家寄来的。

李连平提议中午我们出去吃,由他请客。想到这几天胃得被半生的方便面和变质的榨菜折磨得难受,我暗中咽了下口水。因为不要做饭,我们一行四人便决定到处转转。

市场边上有几个桌球台,还有溜冰场及露天舞场,露天舞场要晚上才开,桌球台边围满了男孩子。李连平和陈刚想去溜冰,但我和丽娟都不会,于是我们就在外边看。溜边场里的人忽然排成了一条长龙,人们一边溜一边不住尖声叫着笑着。放眼望去,四周男孩女孩的脸上也大多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也有卖春联、门对和鞭炮的,一些商家也在店内挂满了红灯笼、汽球和大大小小的福字。这儿不过是东莞一个普通的村庄,却远比我家乡的县城还要繁华和热闹得多呢。

中饭我们找了一家干净的小店,要了四个小炒一个汤,我吃了两碗米饭,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因为怕菜价暴涨,晚上的菜陈刚和丽娟提前一天买好了,李连平便请我们去看投影。投影场很黑,丽娟和陈刚依偎在一起,我和李连平坐在一起。我很害怕他在黑暗中会动手动脚的,但他身板坐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慕,我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晚饭是陈刚和李连平做的,我和丽娟落得清闲,躲在一旁讲悄悄话。丽娟再三声明,她和陈刚虽然住在一张床上,但什么事也没有,他们夜里都是各睡各的。我捂住着嘴吃吃笑着,她以为我不信,脸竟涨得通红,我故意笑得更厉害了。她急了,冲我直翻白眼:“哼,别笑我,等你和李连平租房子时,看你是不是?”

我正色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丽娟撇撇嘴:“鬼信呢,他平时小气得要命。要不是你,他今天会请我们吃饭?会请我们看投影?”

我苦笑一声,知道解释也无用。也许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他们看每一对男女都以为别人是和他们一样热恋吧。晚饭很丰盛,闻着满桌的腊味,我垂涎欲滴。李连平还去买了啤酒,和陈刚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

60。

他们两人喝酒,我和丽娟则一边聊天一边吃菜。菜非常丰盛,除了四盘辣味还有一个鸡肉火锅,火锅边上是一碟碟配菜。我大口大口地吃着,恨不得把这几天缺失的营养都补回来。

开始的时候,李连平和陈刚还偶尔慨叹几句打工的辛苦,随着体内的酒精越来越多,李连平似乎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边喝边向我们大吐苦水。原来他在部队里是武警,退伍后便到东莞打工。心高气傲的他当然不可能去流水线上挣那份辛苦钱,对他来说,除了做保安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他到东莞己经四年了,这四年里,有三年时间他是在亮光厂渡过的。原以为做得久了可以混个保安队长当当,可两次保安队长更替都没有轮到他的头上,这让他非常郁闷。他还说,他前段时间几经周折找到一位姓廖的战友,老廖比他早来东莞一年,因为有关系,一来东莞就进了治安队,现在己经买了两套房子了,一套在深圳一套在东莞。

他上个月工资把一千块钱送给老廖了,老廖己经答应帮他疏通关系进入治安队。虽然现在治安队不如以前赚钱了,但总比在工厂做保安要强得多。不知为何,说到这里时,他血红着眼睛,非常诡秘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觉他这一眼里似乎还有别的内容,我以为他是在向我炫耀着什么,并不以为意。人是靠缘份的,只要不喜欢一个人,无论那个人是做保安员还是治安员,我都是不会喜欢的。

他的话是太多了,我和丽娟都懒得理他,看得出陈刚也是耐着性子,僵硬着笑容听他说醉话。丽娟小声在我耳边说:“陈刚在外面久了,似乎越来越胆小怕事了,我好心疼现在的他。”

我学着她的样子:“嗯,我也好心疼他呢。”

丽娟娇嗔道:“心疼别人老公,真不知羞。”边说边“吃吃”地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我们的笑声引起了李连平的注意,他望了望丽娟又望了望我,忽然认真地说:“你们两个都很漂亮,其实完全不必在厂里受苦受累的。只要放得开,肯定能赚大钱的。”

听了这话,一直笑眯眯的陈刚脸色一冷,愠怒道:“李连平,你给嘴巴上把锁!丽娟和海燕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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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朵飘零的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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