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得用恶法磨,公正之头莫轻低。
投票工作继续进行,钟心成有恃无恐,大摇大摆拉起票来,其他人也没闲着,反正选着玩,谁也不会认为真能选上。当唱票开始时,基本都是“夏士炳一票,李文武一票”,这让李文武有些挂不住。治保主任高建竹见此,便低声问:“夏士炳是哪个?”有人答:“夏秃子儿子。”他随即叫来钟二耙,塞了包烟后,低声耳语几句,钟二耙心领神会地点着头。
特此声明:前两节更新犯了个错误,误把史怀仁写成苗小树,给大家阅读带来不便,在此表示歉意。接下来继续
钟二耙是钟牛贩本家,用钟牛贩的话说他:“二耙从小托大压小,欺怂怕恶,天天跟村里那些狗后面混,连骨头渣子都捞不到。”他这段话没能改变钟二耙的命运轨迹,这不终于混出个东西——村民组长,有没有骨头渣子,他自己心里清楚。
夏秃子今天原打算参加选举,他想自己的身份和资历,李文武肯定得给包烟,说不定还一顿好酒好菜。但大麻子让他扬稻,他敢不乖乖的扬稻吗?他肯定比谁都清楚造反的结果。他每扬一木锨都会叹口气,虽然不断地惦记烟酒,但更惧怕大麻子。
正在这时,钟二耙朝他跑来,老远就喊:“秃子老表,不得了。”夏秃子看着这酒桌上的战友心想:“难道李文武请我去吃饭?”钟二耙气喘吁吁说:“你儿子在小学捣乱,赶快去把他拉回来,要是犯什么政治错误,那就捅大漏子了!”
这可把夏秃子给吓坏了,他一时六神无主手足无措,钟二耙一旁催促着:“赶快!”夏秃子扛着木锨跟钟二耙一道,拼着老命朝小学跑去。这事当然瞒不住大麻子,她在屋里听得真切,保护儿子的本能,促使她拖着大笤把随后而来。
选举计票工作进入尾声,第一组数据:“一、二……二十四,二十五,李文武二十五个‘正’字,得票二百二十五张。”第二组数据:“一双,两双……十双‘正’字,夏士炳是二十个‘正’字,得票二百张。”这太出乎意料,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按常理,李文武领先二十五票,这村主任非他莫属。偏偏钟心成和徐磊交头接耳:“他两都没过半,是不是应该两个人再选一次?”这话声音很小,却被“新华社”听个正着,他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子:“按法律规定,他两要再选一次。”
人群中那些闲人跟着鼓噪:“对,再选。”他们其实想法一样,就是给李文武难看,平时你不是给我们难看吗?史怀仁当即表示支持,一、他确实不知道有无这法律,做过比错过好;二、既然来了,多少得干点事。
他很兴奋:“村民同志们,两人相差二十五票,应该再选一次,下面我们请两位候选人,分别发表下自己的看法。”随后,李文武率先登台,滚瓜烂熟地背诵着相关的条例,下面有人小声嘀咕:“讲得比唱的好听……”
夏士炳急得直挠头,涨红着脸不知所措,沈正雨在后面推着他:“等会你上去演讲。”他回头看了下蒋有材:“我怎么讲?不晓得怎么讲?”蒋有材一急,便随口说了句:“你上去讲为人民服务还是为肚子服务。”
随后,夏士炳被沈正雨推上台,满脸通红地不知所措。“新华社”唯恐天下不乱,带头鼓掌,其他人跟着拼命鼓掌。或许是掌声的鼓励,夏士炳终于开口说话,第一句话就是蒋有材刚说的:“当干部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肚子服务?”
随后,只见他吐沫飞溅,手脚并用,全身焕发着他妈大麻子的基因:“我叫夏士炳,感谢大家选我,我觉得我们村领导一向不负责任,整天不是吃吃喝喝就是乱摊派,除了收钱、吃饭很难见到他们的影子……”场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正是:
村官坐地享民福,就是一条大老鼠。
人人喊打人人骂,口口相传口口诛。
夏秃子见儿子站在台上,下面人在拼命鼓掌。他心想,儿子正在被批斗,老子要救他,于是便破口大骂:“小狗日的,瞎起哄什么?老子打断你腿。”他是这样认为:自己打儿子一顿,就不会犯政治错误,老子教育过了就行,再说自己是党员。
夏士炳见他凶神恶煞似杀了过来,吓得拔腿就跑,一溜烟就不见踪影。夏秃子站在那里,挥舞着木锨继续大骂。他骂得起劲,众人看得精彩,冷不防背后传来尖叫:“死秃子,你敢动儿子一根汗毛,老娘就跟你拼了。”
只见大麻子举着大笤把,不由分说的冲了过来,夏秃子见人多要顾及面子,硬着头皮提木锨迎战,顿时两人杀成一片。后来,“新华社”跟福大爷拉走夏秃子,“中央台”跟“潘金莲”架开大麻子,再后来史怀仁在张庆远等人保护下悄然离场……
题外话,从98年后,村里换届选举都选择上门挨家挨户投票,不过据说每次选举都会发生群殴事件。
当御弟李文力,也就是外号二孬子的村霸,得知哥哥受辱后,一蹦三尺高:“老子去把秃子家屋给拆了。”李文武当即制止他:“不能为这事,要想点子。”接着对他耳语几句,他心领神会地点着头。从此,每天傍晚他都守在村口,满是期待地注视着田野。村里人问他:“在干吗呢?”他总是回答:“钓鱼。”
一个月过去了,今天他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他兴奋地向田边走去,同时摩拳擦掌,要知道揍人一直是他最大的乐趣。此时,他不得不佩服哥哥起来,哥哥这样分析:“秃子儿子肯定会过来装黄鳝,只要到你家田里,就能找茬子。”
他坚信这一战自己会完胜,这必将为自己彪炳的战绩添上一笔,因为自己可是拥有将近百战的经历。虽然这百战经历,根据“新华社”和福大爷提供的数据显示,其中有一半是帮李文武揍人,所以水分相当的高,但他自己肯定不这么认为。
御弟走近田头一声大喝:“小狗日的,哪个叫你在老子田里下笼子?”接着一脚踢向田头的那担笼子,笼子七零八乱的落入水中。同行的钟心成回头望去,见他如凶神恶煞站在阳光下,满脸络腮胡子越发的狰狞。
夏士炳始料未及,红着脸结结巴巴问:“你,你踢我笼子干吗?”御弟蛮横地笑着:“老子就踢,你还能把老子怎么样?”钟心成已经明白了八九,赶紧朝这边走来。夏士炳十分恼羞,但没有胆量成怒,眼前形势却迫使他质问:“你怎么不讲理?!”
御弟大笑:“哈哈,老子从来不讲理……”说完一箭步跨过横在田埂的扁担,怒气满面冲了过来,夏士炳吓得连退两步。他两步冲到眼前,劈头盖脸一巴掌,却被夏士炳本躲过。他一脚顺势踢来,擦过夏士炳胫骨,疼痛直袭夏士炳。
他又一巴掌,夏士炳躲闪不及,指尖刮过脸庞,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痛。疼痛,有时能激发人的本能,夏士炳彻底被激发。他闭上眼睛,完全发自本能的一套动作。当水珠溅得他满身,他睁开眼睛,看见御弟满身泥水在田里翻滚。
事后,钟心成回忆说:“二孬子一巴掌后,士炳一低头,左手一个摆拳,正中他脑门,接着右手一个直冲,打在他胸膛上,他被打得连退两步,士炳顺势一脚朝他支撑腿横扫,他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跌入水田。”
对于这一套动作,钟心成再熟悉不过,这是他教夏士炳的。夏士炳常去他家打沙袋,打得毫无章法,便教他几套组合动作。夏士炳笨,就学会这么三板斧,没想到今天三板斧砍倒御弟李文力,前后左右村子的四大村霸之一。
御弟从水田中爬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也要打赢回来,否则以后如何见人?刚好看见后面的扁担,他马上回跑几步捡起扁担,举过头顶满身泥水朝夏士炳冲来。夏士炳一见这情景,拼命的向河埂跑去……正是:
年轻力壮三板斧,气势如虹似猛虎。
生活岂能拳做主,到头终会自取辱。
另一边,河埂旁边的竹林中,徐磊牵着张媛的手,快乐而无言……张媛忽在他脸颊轻吻……这是他的初吻,他感觉自己仿佛被电击中……只听张媛轻轻耳语:“磊,今年一定要考上大学!”说完飘然离去,徐磊看着她的背影,依依不舍地往回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