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1977至2010(之四)
——执政者第一次“变脸”前后的知识分子及御用文人
从此篇起线索摘要如下:
当年办“民主墙”和“地下刊物”的那茬热血青年,其身份“标签”虽是工人,但实质上是那个时代真正的知识分子。
“民主墙”和“地下刊物”在我国开启了一个真实的书面话语系统;这个话语系统与国人私下谈国事时那个真实的口头话语系统接茬相通了,没假话了。
“民主墙”和“地下刊物”在启蒙很多年轻人的同时,极大激发了青年知识分子痛心反思历史及理性的奋发向上精神。
执政者突然“变脸”后断然取缔“民主墙”、查封“地下刊物”,同时将所有民刊头头(包括魏京生)几乎一网打尽抓捕!
真实的、多理性的书面话语系统又彻底被斩断;有民族正气、有独立思索精神的知识分子在1976年后再次当头挨一棍!
执政者用独霸的全部舆论工具,诱导各类新老御用文人继续撒谎。
一些知识分子的脊梁骨又被打弯后,1976年后开始运气聚集的知识分子队伍,旋即又崩溃分化。1949—1976年时的人文思想生态几近恢复,伪“清高”的人文科学知识分子实际上又像行尸走肉。
新老御用文人依然如鱼得水。公民化启蒙运动几乎胎死腹中。
但新旧思想交锋仍在时缓时剧、时暗时明进行;“反精神污染”,“批资产阶级自由化”……斗争至1989年达白热化高丨潮丨。
“六四”后很多知识分子一夜抛弃思想追求(起码在表面上),复辟的喧嚣甚嚣尘上。
1992年***南巡讲话又调转船头,“春天的故事”只能由“总设计师”或“太上皇”来讲述才能作数。
向钱、向钱、向钱!权可生钱;没权的钱权交易后可生大钱;没权、也没钱但有“学术”、“教育”资源的也照样能换钱……向钱、向钱、向钱!各民族英雄的同胞们,冲啊!管它什么狗屁规则、狗屁人格、狗屁尊严!
……
从“之四”篇开始都较长,每篇就加几个小标题吧。
他们的“标签”是工人,其实是那个时代真正的知识分子
办“民主墙”和“地下刊物”的热血青年几乎全是工人,这一点的确是历史事实。我曾认识的几个西安钟楼“民主墙”的作者,无一例外也全都是青年工人。《南方都市报》据此用当年的调侃语作北岛访谈录标题:
“北岛回忆《今天》:工人教育了知识分子”
这话半开玩笑说说当然可以,因为当年与北岛一起办“地下刊物”《今天》的年轻人,其身份或“标签”的确都是青年工人。可要把这话完全当真,那我就不同意了。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包括北岛在内的那茬“民主墙”和“地下刊物”作者,本质上其实就是那个时代真正的青年知识分子!
那茬人在文丨革丨初期曾被人利用愚弄,在血与火、生与死的“革命考验”中,终于“火线逃跑”或称之幡然醒悟了。他们其后上山下乡,一度“沦落”社会最底层,这才开始用同一双“黑色的”眼睛读中外“毒草”禁书。他们有的人在乡间也许曾偷鸡摸狗,放荡不羁,但他们更像王小波笔下的王二那样,看似“颓废、垮掉”的皮囊内,同时又滋生了一颗独立思索的灵魂;于是,个个就成了一“头”又一头“独立特行的猪”。而此前的反右、大跃进、大饥荒、阶级斗争、十年文丨革丨等等真切记忆,包括他们与之“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农民伯伯对他们进行的“再教育”,包括他们亲眼目睹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天堂”里最“幸福”的贫困饥饿生活,还有他们自身“血色浪漫”的种种深刻体验和感悟,恰恰都成了最“生动”的、最原汁原味的反思历史的素材……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独立的灵魂开始独立的思索,那就是“知识分子”的第一标志性品格!
所以我说,当年办“民主墙”和“地下刊物”的热血青年工人,他们才是我国在那个历史时期中一茬货真价实、无可替代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工人身份,只是那个特殊历史时代临时贴的一个“标签”而已。其实他们与1949—1976年所谓“计划经济”模式中培植的各类公职人员,与政治挂帅、阶级斗争等“伟大教育”下形成的中国特色的“工人阶级”,在观念和意识上已有巨大区别。若不是文丨革丨中高考制度中断,他们中很多人无疑早考入大学而成为所谓的知识分子了。到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两三年中,那茬老青年中很多早有了家室和孩子的人,不照样考入大学甚至有直接考上硕士研究生的吗?当然我也绝不是说那时的“工人阶级”和其他公职人员就怎么了,我认为那个时代中只要独立思索并私下认真读过中外“禁书”的人,就该算中国真正的知识分子了,灵魂与身份标签常常是两码事!从孔圣人起到我国历代有人格、有头脑的读书人,并不是谁都有皇家颁发的学士、硕士、博士文凭嘛。
因此我称为知识分子的人,就是有独立人格和独立思想的人;北岛和他们那茬曾在全国办“地下刊物”或“民主墙”的人,就是这样的知识分子。
噢,我干脆再列举那时我身边几个更普通的人物案例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