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摇摇手，一指门口：“你先回去吧。回去跟菲菲说，不要在王二那边干了，去千岛之夜夜总会，那边需要他这么一个人，工资我这边发给她，只比王二那边多，不会比那边少。另外，她还可以暂时把她管理着的那几个模样好点儿的小姐带过去，出不出台她说了算。”

夏侯宝的眉毛撇成了八字：“那我怎么办？”

小军用茶杯敲了敲桌子：“你老糊涂了？我说过，你暂时还在王二那边，除非他撵你走。”

夏侯宝说声“他敢”，转身出门，走廊里传来一声悲怆的长啸：“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小军闷头抽了几口烟，抓过电话打给许江，对他说一会儿有个叫菲菲的女人去他那边上班，有什么事情你们商量着来。许江问，这个女人是外面的还是公司派来的？小军皱着眉头，但是口气却显得很耐心，先是说了菲菲跟公司的关系，然后说：“你就当她是嫂子好了。”

挂了电话，小军悻悻地哼了一声：“妈的，这就开始打听起老子的事儿来了……等着吧，有你明白的时候。”

元庆重新坐下，屁股被什么东西垫了一下，忽地站了起来：“坏了，我怎么把枪带回来了？德良手里没有家伙。”

小军拉他坐下，笑道：“他会没有家伙？他本身就是一把五连发……哈哈，别担心，四哥那儿有。”

元庆摇头：“四哥那把是假的，吓唬人用的……万一这个期间万杰觉察到了风声，手里没有家伙很可怕……”“你也太小心了吧？”小军淡然一笑，“你不了解四哥，十几年前我们在一起混过，他绝对是个有勇有谋的汉子，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万杰，就是当年的吴长水跟他也得扔进碗里滚上半天……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有四哥在那边，我保证一点儿事情不会出。”一顿，笑了，“不是你还要回去的吗？”

元庆点了点头：“我接触完王二就走，我真的怕德良出事儿。他要是出了事儿，我身边就没有几个贴心的兄弟了。”

听了这话，小军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霾：“是啊……”猛地打住，眼前晃悠着大龙的影子。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抽烟的声音异常清晰，噼啪响。

小军的大哥大响了，小军打个激灵，一把抓起了大哥大：“大伟？”

“是我。事儿办成了。”

“这么快？”小军笑得脸上的肌肉全都堆到了颧骨上。

“前面的‘站场’起作用了，加上这次我跟大飞一个黑脸一个红脸，一般人扛不住。”

“简单说说。”小军收起了笑容。

“我在一旁说好话，大飞拿出一张他的通缉令，没比划记下，老蛮子就答应了，明天跟咱们签协议。”

“你提了咱们比别的竞争对手有条件优势没有？”

“提了。他谈到广维，我说，广维公司是个‘戳狗牙’的，拿到合同就转手，这种公司不可靠。”

“哈，咱们连他们都不如……”小军咧了咧嘴，“你没告诉他，你就可以代表公司跟他签吗？”

“他不相信，他说他查过咱们公司的工商登记，负责人不是我。”

“妈的，这条老狐狸……”小军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舒展开了，“那就让胡金跟他签，野狐狸碰上家狐狸，玩不死他。”

“他说他知道咱们公司的负责人是谁，他叫岳水。”

“啊？”大伟的话元庆真真切切的听见了，一推小军，“怎么回事儿？”

小军嘘了一声：“一会儿跟你说……大伟，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明天我跟岳水一起去见他。大飞呢？”

大伟在那边嘿嘿地笑：“刚才我正要送他去我那儿先住下，小满过来了，一个侧踹放倒大飞，拖着就走，哈哈，估计这俩家伙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喝酒呢。没事儿军哥，我嘱咐过小满，千万别张扬，当心丨警丨察……还有，我让一个兄弟在后面偷偷跟着呢，发现情况赶紧通知。”

小军说声“我没担心这个”，一笑：“你没催大飞去济南吧？”

大伟说：“没来得及提这事儿。”

小军点头：“对，暂时不要提。大飞再跟你联系，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没等把电话挂利索，小军就冲元庆笑了：“小哥你是不是吃岳水的醋了？别着急，听我跟你说……你走的当天晚上，我就给小满打了一个电话，把咱们商量的关于选一个‘会计’的事儿跟他说了。小满提议让你干，我说，胡金的意思是让岳水干，然后就跟他说了一下胡金提议岳水的理由。小满很痛快，直接说，那就让岳水干。也难怪，岳水是小满的妹夫嘛……第二天小满回来，我把胡金喊过来，我们三个又商量了一下，就那么通过了。胡金说要征求你的意见，小满说，二哥不会有意见的。我也没说什么……呵，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元庆尽管说不出什么来，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但究竟不爽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

小军摸着元庆的胳膊，坏笑道：“其实岳不群只不过是个摆设，大家都心知肚明。”

元庆笑了笑：“这话我听着别扭，好像咱们养了一个‘牌碗儿’……岳水是咱们的兄弟呢。”

小军跟着一笑：“是不是？”

元庆摇了摇手：“就这样吧，把钱拿来家，比什么都强。给胡金打电话吧，让他侦察一下王二都跟那帮丨警丨察说什么了。”

小军正在拨一个电话号码：“正打着呢……喂，二爷，你来一下，大脸盘子不知道为什么过来找你，正哭着呢。”

胡金气喘吁吁地来了，黄着一张窄脸，进门就弓着身子四处踅摸，好像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小军和元庆故意绷着脸不说话，胡金急了，双手抓着眼前的空气，大声嚷嚷：“大脸盘子呢，大脸盘子呢？”

小军有板有眼地说：“刚走，说我们要是不给她个说法，她这就去派出所报案……”

胡金的脸一下子白了：“什么，什么？她去派出所报案？为什么？”

小军说：“她说你流氓，人家都金盆洗×了，你还过去骚扰她，让她给你‘治病’，行为肮脏，情节恶劣。”

胡金猛地跺了一下脚：“这都哪年的事儿了？他娘的，前几天我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让她带几个小姐回来，我要开一家洗头房。她说她已经从良了。我吓唬她说，你要是不回来，我派人过去往你脸上泼丨硫丨酸……”“打住打住，你要开洗头房？”元庆摇手打断了胡金，“你怎么也不跟大家商量商量？再说，那样的生意值得你去干吗？”胡金横了元庆一眼：“你懂什么呀，我说的洗头房不是你看见的那些野鸡店……你知道不，现在人家南方把这个买卖都做大了，叫洗浴中心……算了，不跟你个没有见识的迷汉说了……军哥，你怎么不拦着她？”

小军瞅着胡金越来越难看的脸，摇着手笑了：“跟你开玩笑呢，我连大脸盘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

胡金瞪眼看着小军，一口唾沫呛住嗓子，勾着身子咳嗽了半天：“不撒谎的人撒起谎来要人命啊……”

元庆搀着胡金坐下，闷声道：“洗浴中心就是再好的买卖咱们也不能亲自干，毁了公司形象。”

胡金冲元庆翻了一个白眼：“我说我要亲自干了吗？咱们的小弟里有的是这样的人才。”

小军咧嘴一笑：“那就开一家这样的买卖，跟嫖客打交道的买卖现在都很来钱。让钱广去，他适合干这个行当。”

胡金说声“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你们找我过来干什么？”

小军把王二宴请丨警丨察，其中有魏捷的事情对胡金说了一遍，问：“你跟魏捷拉上关系了？”

胡金一哼：“人家那还得理我……我一直通过江姐‘勾’着他。他也很办事儿……得，我给江姐打电话。”

胡金坐在一边拨电话，小军对元庆说：“你给小满打个电话，让他不要跟大飞喝多了，完事儿让他赶紧回来。”

元庆忽然想起了自己答应肖梵高的事情，开口说：“扁铲落魄了，我想帮帮他。”把事情跟小军说了。

小军点点头：“行，关键时刻拉人一把是做兄弟的职责。本来我就想拉一下扁铲，那是个人才，咱们公司需要这样的人。”

元庆笑道：“扁铲心比天高，他是不会甘心跟着咱们吃饭的。”

小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关二爷当初还给曹操打杂呢……你跟小满说吧，这事儿我不好提。”